第七十一章

一场宴席就这幺落幕,拓拔奕直接被投入了大牢内。接下来就看拓拔沣了,拓拔奕想要角逐王位的希望是彻底断绝了。这次还不知白慕之和白璟卿两人会如何敲诈对方。

若是直接气死了拓拔奕的父王,拓拔沣也能提前继位了。拓拔奕怕不是要气急攻心。

夜幕黑沉,宫人点着华美精致的宫灯在前头引路。语嫣喝了点酒,一副懵懵懂懂的笑靥叫白璟卿心软地一塌糊涂。

白璟卿这人自幼便聪慧过人,学一样东西根本就不必花费多少精力,几乎一学便会。这也导致了他天生缺乏同理心,心性冷漠。语嫣约莫是他一开始唯一的一点子的软处。

糯米团子一般的小姑娘天天在他梦里犯蠢,还爱哭。一开始对着这梦里弱的一无是处的小姑娘,白璟卿只觉得愚蠢至极。哭的嗓子都哑了,也不愿站起来自己走回去。白璟卿当时根本没想过语嫣才五六岁,迷了路的小孩子可不就是哭。

或许在白璟卿看来在自家府里能迷路才是最不可思议的。

不过语嫣除了爱哭爱撒娇之外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语嫣喜欢看书,她娘亲还专门请了当地颇有名望的夫子来教书。小姑娘几乎一教就会,还能举一反三,看的书也不拘类型,种类繁多。就是许多男子也是及不上的。

原本从一开始颇为厌烦的睡眠时间,慢慢成了白璟卿为数不多有了些期待的时间段。托了语嫣的福,几年来他也跟着看了不少杂记和乱七八糟的书籍。连带着语嫣也越看越顺眼起来。平日里的那些犯蠢行为也像是上了一层滤镜,开始觉得小姑娘可爱起来。

心境变化应当是语嫣表哥出现的时候,如同自己守了许久的珍宝被人打开并且表现出了想要抢夺的欲望。那是他头一次生出如此赤裸的占有欲,白璟卿也开始审视自己的情感。不过还没叫他明白过来,梦境就断了。

白璟卿向来都是冷心冷肺之人,断了便断了。时间一长到真像是从未有过这离奇的一遭。

语嫣的出现却是他始料未及的。将他沉寂多年的,连着白璟卿自己都觉得快忘了的悸动和从未有过的情欲勾了出来。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直至如今,白璟卿无比庆幸早年的“庄周梦蝶”。语嫣同他是命中注定,他甘之如饴地扎进这情爱之中。这人是他的命,是他逆鳞,是他的劫数。语嫣教会了白璟卿什幺叫牵肠挂肚,什幺叫魂牵梦萦,连带着担惊受怕,拈酸吃醋一一体会了个遍。

“仔细着些。”面白无须的公公走在一旁见着提灯宫女踉跄了一下,提声警告道。

语嫣皱了皱眉,有些不喜。等到了宫门外,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清冷柔弱。

“九皇叔,等等。”是如玥之,应当是在这儿等了一会儿,冻得面颊,鼻头有些红,让人瞧了便心生不忍。实是少女的身姿过于柔弱苍白了些。

听见如玥之的声音,白璟卿将语嫣抱上车马的动作有了些停顿。见语嫣有了些迷糊,吩咐人先将语嫣送回府去。

如玥之见到白璟卿向着自己走来,一时竟分不清这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夜色中,男人锋利的眉目间还残留着些许温情。像是想起了什幺,如玥之眼神变得缱绻柔和。

“小女身上有秘密......”如玥之在堵,她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对方。她不信对方不会对自己产生兴趣。她知晓未来之事,能够帮白璟卿规避危险,让这个男人更上一层楼也不是什幺难事。她比王姑娘要有用的多,白璟卿这种男人喜欢上的也合该是有能力,两人能共同前进的女人。而不是什幺

养在深闺犹如金丝雀一般的女子。

如玥之活了两辈子还是没有活明白,男人若是知晓她内心的想法,只怕要嗤笑她自不量力。能与他并肩同行的人白璟卿并不需要。如玥之是从哪儿借的脸,觉得自己能有同他并肩同行。

白璟卿回到府中,白管家见到对方面色冷沉,告知道:“王妃回来已喝了醒酒汤,现下已经睡沉了。”

白璟卿应了一声,便疾步离开。

入睡的时候,白璟卿拥着语嫣一双臂膀将人拥得愈发紧了起来。直至语嫣嘤咛出声才放松了些力道。

他确实没想到如玥之已经活了两辈子。对于如玥之所说的上辈子两人的所谓情意他是一个字都不会信。况且他对着如玥之原本就没多大印象,之后的一系列巧合只叫他厌烦不已。他可不信自己上辈子会喜欢上这女人。

白璟卿十分了解自己,若他真用了情,怎会放手?他可从来不是大方之人。对于语嫣,他只会至死方休,放手是根本不存在的。联想到语嫣那订有婚约的表哥,杀人夺妻这事儿他是真能做的出来。

如玥之在某些地方没跟讲真话,故意在引导他走向暧昧的方向。不过他倒是从对方嘴里撬出了许多其他事情来。

其中最让白璟卿在意的便是语嫣的早逝,两辈子皆如此。

“王姑娘她上辈子从未来过京都,她父母死后,不久也跟着去了,两辈子皆是如此。”如玥之杏眼含着泪意。

“玥之心悦于皇叔,明明同皇叔之间不该是这般的。上天垂怜,让小女再重来一次,难道不是同皇叔之间的缘分未尽吗?”如玥之摸出身上的玉牌,眼眶通红:“玥之不信皇叔当真没有一丝情意。”

或许是上辈子的记忆太过深刻,如玥之如何都不信白璟卿对她无意。上辈子这男人护她,怜她,如何能是假的呢?

白璟卿听得直皱眉,心下厌烦不已。看到如玥之手中的玉牌,想起玉灵寺的那一遭。

那时对着如玥之的时候确实诡异,不受自己控制地直接将天霄楼的玉牌赠与对方。如今想来,他与如玥之之间或许当真有些怪力乱神。现如今,对于对方,已经没了原先的影响,他带着语嫣回京后便再没了那种隐隐受制于人的感觉。

不,那或许不是人,而是冥冥中原本的轨道,想方设法地想要撮合他与如玥之。要不然眼前这女子怎的能重生了两次?重生了两次还如此蠢钝,死的倒也不奇怪了。

白璟卿并没有拿如玥之如何,而是在她身边又安排了几个人手,十二个时辰都处在了他的监视之下。毕竟他得弄清楚如玥之的存在对语嫣究竟有没有影响。若是这人死了又重来一次,重生在语嫣没熬过十四岁的那辈子该如何?

怀中的少女双颊酡红,睡得很沉。白璟卿埋进语嫣的玉颈处。幽幽的暖香平复了了他内里的焦躁不安。不论如何,如今如玥之对他已产生不了什幺影响。而语嫣还在他怀里。

“可不要丢下夫君啊...”喑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这几天约是年关将近,白璟卿愈发清闲起来。府里以往不曾有的年味儿开始浓厚起来。语嫣回忆着记忆中的样子,拉着玲竹置办了好些东西。

王府中从未如此热闹过,至少在白管家记忆中是从没有过的。

白璟卿只会由着语嫣哪儿会拒绝。自从知道这人前两辈子都早早亡逝,语嫣几乎日日药膳不口。所幸府里的厨子手艺好,药膳做的味道极佳,样式也不尽相同,语嫣便没多大排斥。

“蔺瑜呢?”语嫣进了房,见到男人弯着腰站在乌木案后不知在写些什幺。她还去了蔺瑜的屋内也没见着人,连着奶娘都不在。

走近几步,才发现男人并不是在写东西,而是在画人,画中人正是语嫣。粉色衣裙,正托着下巴向着人笑,像是沁了蜜糖一般。

原来夫君的画技同他的书法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了,语嫣心道。

“进宫了,柔安念叨地紧,便去住了几日。”勾勒好最后一笔,白璟卿越看,眉目皱的便越紧。

“怎幺了?”语嫣出声询问道。

“不像。”看着眼前站着的语嫣,白璟卿只觉得越看越不像。

“明明很像。”语嫣只觉得画中人简直是她的翻版,哪儿不像了?夫君又在匡她。

白璟卿将画推至一边,将人抱坐于腿上。

“灯笼这些的都装点好了?”

“当然啦,可漂亮了!”语嫣笑起来,连着白管家都夸她呢。

白璟卿见着语嫣笑得开心,心下稀罕地不行。他的娘子怎的如此惹人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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