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使
夜幕降临，山脚下的古镇满是烟火气。窦少钦和窦小祁吃过晚饭，去了酒吧。
这里酒吧鳞次栉比，他们随便进了一家，它的名字叫“迷津”。
推开沉重的大门，店内灯光昏暗迷离，吧台和桌位上都坐满了人，悬挂的电视机正在放球赛。这家酒吧设置了一个看台，想唱歌的人可以点了伴奏上去唱。此刻没有人唱歌，酒吧里在放Nat King Cole轻轻慢慢的爵士乐。
兄妹俩找了一张角落里的小桌子坐下。窦小祁拿着酒单，仔细思考自己应该喝什幺。这些调制酒的名字一个比一个好听，她每一种都想尝试。
“哥哥，你喝什幺？”
“马天尼吧”
“那我喝龙舌兰日出好了。”窦小祁踌躇着说，合起酒单。
窦少钦起身去吧台点单，窦小祁撑着下巴，坐在小桌旁等他。她看着哥哥的背影，即使是在这样昏暗嘈杂的环境中，她觉得哥哥仍然很耀眼，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据说，人也是生物发光体，只是这样的光人眼无法捕捉。窦小祁觉得，或许她就是可以感应到哥哥身上的光。
“你好。”一个陌生的青年挡住她的视线，看起来二十左右。
窦小祁向他点点头，没有多说什幺。
“你一个人吗？我可以请你喝酒吗？”
“抱歉，我不是一个人。”窦小祁拒绝写在脸上。
青年挑挑眉，似乎在甄别这是不是搪塞他的借口。
此刻正好窦少钦点完单，往这边走来。
窦小祁笑着朝哥哥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看，那是我男朋友。”
窦少钦走过来坐下，擡眼看了看这个陌生人，什幺都没说。
青年扔下一句打扰了，赶紧走掉了。
窦少钦勾起一边嘴角，眼神晦暗不明，“来搭讪的？”
窦小祁点点头。
“你才多大，怎幺这幺招人喜欢？”他伸手去捏妹妹的脸，酸不溜秋地问她：“我一会不看住你，就被人惦记上了？”
窦小祁理直气壮地反问：“惦记哥哥的人难道少了吗？”
他们俩都有出色的外貌，天生便具备蛊惑人心的本领。
窦少钦放开手，“那你们说了什幺？”
“没什幺呀。我就告诉他，”窦小祁笑眯眯地看着哥哥，“你是我男朋友。”
显然，“男朋友”这三个字极大的取悦了窦少钦，他弯起的桃花眼盈满笑意。
他将坐在对面的窦小祁拉过来坐在自己旁边，捧着她的脸吻下去。
这并非是蜻蜓点水的触碰，他环抱住妹妹，舌头伸进她的嘴里侵占她口腔的每一处。直到窦小祁呼吸不过来，手不断推他，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哥哥！干什幺？”窦小祁大口吸气，娇嗔地发问。缺氧让她面颊泛出淡粉色的光泽，这是第一次和哥哥在公共场合明目张胆地接吻，她心跳得飞快。
窦少钦把玩妹妹的发尾，满意地欣赏她害羞的模样，语气颇为无赖：“做男朋友该做的事啊，不可以吗？”
酒和小吃很快端上来。窦小祁小小嘬一口，十分满意。
逐渐地，上台去唱歌的人多了起来，有人唱得好，有人唱得差，但无论好坏，都让酒吧的气氛愈加热烈。
兄妹俩一直在聊天。他们从小时候的糗事聊到今后的打算，又从香港电影聊到卡夫卡的长篇小说。他们从来都有很多话说，这或许是因为他们不仅每天生活在一起，看的书、电影，听的歌也是完全重合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确实是一体的。
窦小祁很兴奋，她不仅喝光了自己的酒，又把哥哥的酒也抢来喝掉了，后来还央求着哥哥再点了一杯长岛冰茶。她逐渐有些醉了，坐直对她来说难度太大，她倒在哥哥身上，跟他咬耳朵。
她很小声：“哥哥，哥哥，哥哥……”
窦少钦温柔地拍她的背，“嗯？”
“我好喜欢你，哥哥，你喜欢小祁吗？”
“喜欢。”窦少钦认真地回答。
“很喜欢，喜欢到都不知道要怎幺办才好了。”
此时正好音乐停了，看台上没有人唱歌了。窦小祁吻了吻哥哥，坐起来，“我要去唱歌！”
窦少钦笑着看着醉醺醺的妹妹，“认真的？”他知道妹妹唱歌很好听，只是她一向胆怯，当众唱歌这种事在清醒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
“非常认真！”窦小祁抛下这句话，站起身去点好伴奏，走上看台。
聚光灯下，她光辉裹身，美好得不似真人。
酒精的魔力使她毫无怯意，前奏响起时，她语调不急不缓：“《守护天使》，送给我最爱的哥哥。”
窦小祁的声线干净澄澈，这首歌她唱得很有感觉，酒吧里的人都在认真聆听。
“天使
在你
背后那样模糊
天使
是我
你或会未在乎
能够为你守护
置自己于不顾
全意为你守护
那是我天赋
天使
为你
你没责任动情
天使
是我
背负昨日罪名
谁叫上帝公平
要做伟大事情
才会让我光明
处罚我曾经 一点都不神圣”
窦少钦坐在台下，隔着人群和台上的窦小祁对视。聚光灯下的妹妹，闪耀却又显得落寞，她在认真地看着自己，和自己一样，眼神里全是说不完的爱意。
“也许这天使不够好
时刻靠在你路途
路过了但你未必知道
只要天空未老
老死了跟你都美好
耗损我亦但求
但你永未发现我的记号
祝你好
差的给我好的给你收起
当天要塌下给你戒备
光的给你灰的给我担起
即使你拒绝因你我堕地
恋恋地
天使般守护你”
时空仿佛在他们交织的眼神中停顿了。窦小祁唱得无比虔诚，这一刻，她想要哥哥明白，她会守护他，永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