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饭桶!连个受伤的人都抓不到!居然还有脸放弃搜索跑回来!他必定已经趁机逃之夭夭了!给我立刻追出去!马上去!没有提着他的头就不要回来!」詹森怒发冲冠,把桌上所有物品挥至地面,再拽起木椅砸向侍卫长。
畏惧罗文势力的部下认分地承担所有责罚,领着将士们再次出发追杀当今君王。
远离宫殿的偏避小道旁,废弃的木屋残破腐朽,与壮丽的古堡呈鲜明对比,对此刻的凯恩而言却贵如珍宝。
升起一团火后凯恩褪下湿漉漉的衣衫,汗湿的背靠着木墙,坐在地上倚着弯曲的腿。
当微咸的水滴降落手背,凯恩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第一次为弟弟以外的人落泪,悲恸的感触却无比真实。
〈罗比……对不起……你还那么年轻……竟然就为我牺牲了性命……而我却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能来得及说……〉
「罗比……谢谢你……对不起……」凯恩哽咽着道出来不及传到男孩耳里的话语。
国王伏在膝上饮泣,男孩为他挡箭而血溅四方的画面在脑中一遍遍重演。
〈泰……你在哪里?我需要你……〉
泰恩在水中清晰的影像及声音彷若幻觉,无论凯恩怎么呼唤,都再没出现过。
「他怎么可能没有被毒死?每一次的解药都是我亲自监督调配的,不可能出错啊!」詹森焦虑地扯着头发。「来人!去搜凯恩的卧室,有任何异常都来向我禀报,每一处都不许放过!」
天还未亮凯恩即出发前往战场的方向。
没有车马的人只能徒步远离士兵的追击,简单敷过药草应急的伤处火烧般疼痛,睡眠不足又只补充过少许果实的身体虚弱乏力,拯救弟弟的决心却空前坚韧,毫不动摇。
听见远方传来的微弱杂音,凯恩果断地钻进一旁的树丛观察周遭的动静。
「动作快点!上头下令不论死活都要抓到国王才能回去!别拖拖拉拉的!」
追兵一个个飞驰而过。
呼出一口气,凯恩眼角瞥见不远处的褐色物体,正眼一瞧,才发现是一匹被栓在木屋旁的马。
少年喜出望外,走向前抚摸牠略为粗糙的毛发,还对牠说了几句话,温驯的马微微点头,似乎能明白凯恩的意思。
国王掏出一枚金币塞进小屋门缝里,跨出长腿骑上温顺的马背。
「禀告太后,臣等在国王陛下的房里发现了这些可疑物品,请您过目。」
几页古书内文、工具、焦黑的杜鹃花办、打火石以及少许白色粉末,玛德琳与罗文仔细觑着护卫的发现,双双了然于心。
「你说得对,我们一直以来都太小看他了,原来他这么多年来失意丧志的模样都是装的,竟然早在背地里发现调制完整解药的方法并自行解毒了,并且连装死都难不倒他……」玛德琳将纸张捏得发皱,不断发出惊讶的叹息。
「肮脏的畜生!他一定是故意偷走两包解药以降低我们的戒心,好让我们以为他依旧深陷于毒害之中!怪不得他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放在口袋里让我们搜走!竟敢这般愚弄我!等我抓到他之后必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无视于玛德琳脸上的愕然,罗文恣意宣泄他满载的怒气,周遭无辜的家具无一幸免。
〈凯。〉
凯恩骑着马在黑暗中沿河畔前进,忽然接收到弟弟仓促的叫唤,激动地拉紧缰绳停下,专注于与泰恩的对话。〈泰,你在哪里?回答我!〉
〈凯……不……不要来……〉
模糊不清的声音令少年惶惑不解,更加心急地欲追寻弟弟的踪迹。 〈泰!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救你!你千万要撑下去!等我!〉
骤然,一记猛烈的心绞痛击得凯恩措手不及,他无力地摔下马背,跪趴于地。
〈呃啊……泰……等我……〉即使剧痛难耐,凯恩仍拖着颤抖的身躯往前爬行,往泰恩嗓音的方向伸长手,亟欲抓住弟弟的一丝一毫。
不远处的天空,闪电来袭,忽然降下大雨,冰凉的雨水拍打于身,将肮脏的泥土冲刷而去,也冲走了心口的折磨。
凯恩即刻起身,在雨中朝弟弟拔腿狂奔。
「泰!」国王看见朝思暮想的人竟在前方不远处奔跑着逃离自己,不禁发出心痛的叫唤。
身穿褐色军服的泰恩停下脚步,缓缓回头看向哥哥的哀怨神情令人揪心。
凯恩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泰恩的躯体即化作一团黑烟,只剩下苍白的脸孔,霍地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他。「不要来找我!」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