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操了

正是掌灯时分,晚风徐徐吹过,鸿鸟飞去又回。

阴沉沉的暮色之中,周身一切都在斑驳中黯淡,李宣玉冠高束,衣袍猎猎,通透无暇的玉冠下,莹莹冷辉,缥缈如仙。

这一刹那,方昭再也听不见周遭的任何声音,她怔怔地凝望,泪珠凝在了眼眶,呼吸都快要忘记,仍然不舍移开目光半寸。

她以为已经不再有感觉,但说不想念,说不在意,都是假的。

只不过是已经由不得她了,什幺都已经再由不得她了!

崔皇后冷冷“啧”了一声,倒像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罢,既太子已至,本宫便不留太子妃叙话了,你们且忙着去。”

李宣冷冽的目光一顿,明显怔了怔,他面带风霜,脸色苍白,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母后...好得很。”

他略带自嘲地轻笑一声,拂了拂衣襟,怫然转身,自顾自大步离去,由始至终不曾赐方昭一个眼波。

方昭立在原地,望着那广袖玉带,长袍曳地的背影渐渐离她远去。

落日余晖中,晚风卷起了他身后的袍角,似有落花在依稀随他飘荡。

他依然未曾回眸,她的李宣,决定不再爱她的李宣,比谁都干脆。

眼前一片水雾朦胧,想起以往温柔的李宣,想着如今冷漠的李宣,她仿佛突然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原来结局来时,正如决堤的江水,任谁也无法挽回了。

崔皇后睨了方昭一眼,目光如炬,“愣着作甚?若不是你,此刻随便一个姑娘的生死喜怒,只怕太子丝毫也不会关心。”

方昭倏然擡眸,黯灭的眼神骤然如月华皎洁。

皇后疲惫地举手按了按眉心,“世道无常,所求不得,方昭,你此刻应曾会矣。”

蓦然涌起的狂喜,恍惚间,方昭不知道自己究竟对皇后说了句什幺,她提着裙摆飞快地朝李宣离去的方向急奔而去。

一身如仙的衣袂风带高扬,袖角鼓动,腰间环佩争相发出鸣玉之音。

她眼中噙泪,跌跌撞撞地朝他奔去,步履交迭间是压抑不住的坚定。

正跑着,腿一软,跌了一跤,她也顾不得查看,勉强爬起来继续跑。

她想再跑快点,跑快点,她只怕前方被斜阳笼罩着的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她只怕自己慢了一步,他便会再次消失不见。

宫灯在秋风中绵延,她终于追上了她的心上人。

“殿下!”

李宣停了下来,却头也不回,一言不发。

日落月升,银辉倾洒,宫烛映照,他独自站在浩荡风中,月下满庭,空寂如银。

方昭喘息未定,她强忍心悸,伸手拽住了李宣的衣袖,再顺着衣袖,握上了他的手,又唤了一声,“殿下!”

李宣不动不语,她轻轻地晃了晃他的手,随即大着胆子展开双臂用力抱住他后背,将自己的胸口与他紧紧贴在一处。

风声呜呜,如泣如诉,彼此的心跳声交织回荡,她紧紧地,紧紧地抱着他,再也不舍撒手。

在方昭几乎要被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沉默盖住时,始终无言的李宣,终于缓缓回首。

他伸手,按在她的手背上,猛地使力将她推倒在地,“我准你碰我了吗?”

方昭猝然一惊,心里一凉,他却半跪下来,垂眼望着她,眼中若有所思,“你好像瘦了。”

“...”方昭一怔,泪水不自禁地直洒了下来。

一张削瘦的小脸满面泪痕,苍白无色。

她好憔悴。

李宣伸出了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他知道自己可以赶她走,可以奚落她,可以对她做任何事。

但最后,面对这个自己爱了六年的少女,他最终只不过是放软了声音,低声说,“回去吧。”

方昭受宠若惊,顾不上思量他的阴晴不定,她手肘撑起身体,迅速握住他的手,“不,殿下,告诉我,你为什幺会来?”

李宣声音平淡,没有表情地瞧着她,黑沉的眸子中看不出什幺情绪,“重要吗?不过是不想母后徒增杀孽。”

“撒谎,你明知娘娘不可能真的杀我。”方昭酸涩得五脏都快要挤出来,“承认你依然在爱着我!承认你依然在意我!”

“爱你?”他久久望着她,俊美的眉眼忽地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方昭,你是还想要我怎样呢?”

望着眼前冷峻的眉眼,方昭心头一恸,仿佛忽然唤起了心底某种不可遏制的冲动。

她死死地抓着他的手,喃道,“李宣,我想和你做。”

她脸颊泛红,神情难堪,但目光无比坚定。

李宣一滞,“做什幺?”

方昭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迎上他的目光,“我想要你,殿下,就现在。”

李宣沉默了,片刻,他挑了挑眉,微微笑了,“水性杨花,还真就是你。”

他抽回了手,轻嘲一声,“但抱歉了,孤力不从心。你大概不曾得闻,孤连御数女多日未下床榻,体力不继实难以满足你。”

“以后吧,以后孤寻个机会前去领教你的骚劲,希望到时方将军能与孤行个方便。”

犹如耳边响雷,方昭在一刹那间自天堂跌落地狱,被炸了个灰飞烟灭。

大颗大颗的眼泪簌簌滚下,全无声息,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牙关微微打颤,“你知道你在说什幺?”

李宣唇角荡漾,露着一截白色的整齐牙齿,“怎会不知,不就是你发骚发痒,欠操了幺?”

他的目光落向了远方,“其实...孤也很好奇,方将军知你这般品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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