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玻璃突然破裂的声音,坐起身查看四周的状况。
什么都没有,大概是做梦吧。
想继续睡的她,打算把被子盖回去。
但她感觉到被子异常地沉重,像压了好几颗石头在同一块布。
甚至还碰到了某个软软的东西。
(是布偶又跑来床上了吗?)
她疑惑地看向周遭。
一张床挤四个人,竟然不会太挤。
(是他们啊,那我赖床也没关系。)
她没有硬把被子扯过来,就这样直接躺回去。
他们难得三个人睡在一起,意外地有默契,在被他们叫醒之前,她想再多享受一下宁静。
听到有人在说梦话的声音,她才特地爬起来听。
「章鱼...章鱼...脚...」
(我知道他很喜欢章鱼烧,可是章鱼的脚会多到会从章鱼烧里跑出来吗?)
「嗯哼...小白酱好过分...我的嘴在、这、边喔。」
(难道他是梦到我在喂他吃饭吗?)
「嗯...泰迪...我已经吃不下了...」
(泰迪是怎么搬点心给他吃的呢。)
以他会吃的量来看,泰迪要有好几只才行吧。
她莫名认真地开始思考梦的合理性。
然后又觉得不用想这么多,他们能做好梦没什么不好。
黄昏的夕阳照进房间,柔和、平静,是天色入夜前的最后一点光亮。
她伸了个懒腰,打起精神之后,准备换上床边的制服。
才换到一半,他们就睡醒了,三个人全都盯着她看。
「可以让我先穿好衣服吗?」(笑)
「妳不穿也没关系吧,反正妳都已经平到我笑不出来了。」
(只注意那种地方也不太对劲吧。)
「小白酱衣服只穿一半也很有魅力呢~如果我再早一点醒来,说不定...还能再看到更多。」
他这句话多出的停顿让她有股恶寒。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的男人面前换衣服,该说妳太没戒心,还是傻呢?」
(但是会克制不住的又不是我...)
她衬衫上的扣子还没扣完,长袜也只穿了一边。
穿得最整齐的是制服的外套和裙子,只可惜遮不了什么。
说再多也没用,她选择躲起来。
「......」
「妳躲到被子里也没用,快出来!」
「在被窝里做点亲密的事也不错。」
「难道妳以为这样就躲得过了吗?」
此时,成功钻出被窝的她,坐在地上整理衣服。
被喂了一声,她才转头看回去。
三个人都不太高兴地看着她。
「原来妳躲在这啊?竟然敢害我白费力气。」
「和两个男人待在床上玩闹什么的,一点也不好玩。」
「是你抓着我不放,在那边擅自说些恶心的话才这样吧?」
「你们的头发看起来好乱。」
「妳的头发就不乱吗?本大爷再狼狈也比妳好。」
「我可以帮妳整理,现在过来的话,我会温柔一点。」
「会变成这样,是妳想逃跑害的。」
「那就只能重新整理了,你们也过来梳头发吧。」
自己回来时要睡的床被弄得那么乱,她得转移注意力。
当她走到梳妆台前,整理身上的衣服时,他们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
明明她就算用认真的表情穿上制服也没有多整齐。
外套的扣子是看心情决定全扣或不扣,领结也不会好好地系着。
在他们三个继续说下去之前,房门被打开了。
怜司一走进来就看到她已经做好出门的准备。
但剩下的那三个人待在床上,头发和衣服都乱得不像样。
「唉...你们几个一大早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吵成这样?」
「出门之前要整理好,别让外人看到没教养的这一面。」
「你不能只骂我们吧?」(绫)
「虽然她也不怎么样,但你们先管好自己再说吧。」
「我有做需要被骂的事吗?」
「小白酱不觉得那样捉弄我们很过分吗?」
「竟然害我浪费时间,请妳反省。」
(明明我也常常被捉弄。)
她想起上次难得想做新口味的泡芙。
却被某人偷加了奇怪的材料,根本就没办法吃。
还有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想换上她新买的睡衣。
但是床上的衣服被换成没看过的清凉款睡裙。
「那些不是重点,再过二十分钟就要搭车去学校了,快去准备。」
「啧,知道了、知道了,三七分眼镜男就是喜欢扫兴。」
「唉...只能等有空再和小白酱玩了。」
「妳之后没表现出反省的态度...我是不会消气的!」
「到现在还在用那种外号叫我,真是幼稚啊。」(怜)
他们三个离开房间后,她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但还有一个人待在这,所以她疑惑地看着他。
「怜...司先生,你有事要跟我说吗?」
「妳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习惯好好地叫别人的名字?」
「...你想要我直接叫你怜司?」
听到她声音放轻,这么叫他的名字,他似乎也不习惯。
他似乎出乎意料地产生了一丝动摇,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算了,先不提那件事。妳虽然会若无其事地做些蠢事,但基本的戒心还是有吧?」
「当然有。」
(不过,我会若无其事地做蠢事吗?)
自己做了傻事,她认为她是有自觉的。
「就是现在的这个反应。」
(他有时候会认真地做一些不像他会做的事,那样也算傻吧?)
想是这么想,但她知道说出来会有事,所以保持沉默。
光是把他尊敬的父亲的名字念成简称就会惹他生气了吧。
(卡尔有交代给他们的事,他就容易太认真。)
「既然妳有戒心就多注意自己的状况,会被带来这里,表示妳也不怎么普通吧。」
「我会注意的。」
「那就先这样,妳出门别忘了该带的东西。」
在他离开房间后,她走到浴室,刷牙、洗脸和漱口。
今天,至少到目前为止,都和平常一样,所以她没有想太多。
毕竟该注意的事发生前的征兆,她也不会完全察觉不到。
没想到,刚走出房间,她就失败了。
(现在穿的是皮鞋...)
一个不小心就踩脏了他的裤子,在裤管上留下痕迹。
不意外地,他被吵醒之后的心情很差,一开口就是对她抱怨。
「...虽然我睡着了,但妳竟然用踩的来叫醒我。」
「上学会迟到,该起床。」
「妳打算将错就错?真是失礼啊。」
被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人抓到失误,她露出为难的表情。
「妳不想浪费时间就快点。」
(向他道歉也没用吗?)
她看向自己的手,不想被咬伤。
也不想欠他什么,在之后被他提出来,被他讨些赔偿或要求她什么。
(帮他洗裤子,我应该做得到。)
「喂,不要站在那碍事啊。」
「...嗯?」(修)
「你也还没出门?」
她问的同时就让路给他过。
但他没有直接走过去,反而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说道:
「妳又在犹豫什么?想走就直接走,不用想那么多。」
她的手被昴突然握住,让她愣了几秒才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既然都要逃跑了,她也就不在意其他问题了。
「...这次就算是她运气好吧。」
玄关。
昴松开了她的手,她正要向他对刚才的事道谢就听到他喊着:
「今天是心情好才帮妳的,妳就不能顾好自己吗?」
「谢谢你,昴。」
被她看得不自在,他移开了视线。
「道什么谢啊...妳会注意就好。」
试着练习叫别人名字,失败了。
(我也很不自在,感觉有点奇怪。)
看她安静下来,他就换了个话题。
「妳没有笨到连逃跑都不会吧,为什么还待在这?」
「不想回教会。」
「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也可以去。」
「......」
可能有三个人不会追她,剩下的三个追不追得到要看情况。
这是只考虑他们亲自追的情况。
如果是悬赏通缉,被抓到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好歹也算贵族,请得到能办事的人、使魔并不奇怪。
「不出问题的话,其实也不是住不下去。」
「...妳到底是拿什么当标准的啊?」
他也看不太出她在想什么,烦躁又不知道问题在哪。
「各位,车已经过来了。」
「...算了。」
车上。
一如往常,又为了座位而吵架了。
以她观察下来的结果,坐在怜司和昴之间最安全。
不过抢那么多次同样的位子会被怀疑,她也不打算考虑。
如果旁边是修也算可能安全,只是,今天气氛尴尬。
坐到奏人旁边的话...说今天只想被他吸会怎样?
至少不用被两个人分享,体验微妙的烦闷感。
「喂,妳怎么在发呆?」(昴)
「嗯?我在想,我很久没思考这么多别人的事了。」
「别人是谁啊?」(绫)
「让小白酱这么烦恼的是谁,我也想知道。」
「最好不要是除了我以外的人。」
突然,一阵强烈的冲击让车身大幅度的晃动了。
没预料到会有这种袭击,每个人都因此感到震惊。
她想稳住身体,眼前却一片空白。
看得见的东西像发生在意识里的梦一样,不真实。
在视野的正中间,出现了她没看过的男人。
玻璃破裂的声音不知是现实,还是在梦境里的。
(早上听到的就是这个?)
「妳醒了啊...」
她不认识眼前的人。
浅色的长发、华丽的服饰、目的不明的笑容。
有这些明显的特征,她却没有印象。
不认识,但是想知道他的目的。
她好奇的眼神已经透露出她的想法。
「还不能告诉妳。未完成的Eve更需要的是知道自己如何重新变得完整。」
「本来我打算让苹果自然地成熟。」
「但过度的安逸造成无数次的堕落,让我感到有些不耐烦。」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把妳带回来这里。」
「...妳知道苹果为什么会腐烂吗?」
她想了想,诚实地回答:
「因为放太久,长虫了吗?」
「不,并不是因为那样。」
「那就是你想要等它熟,结果放到不能吃了吧。」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告诉妳答案是不是妳猜的那样。」
(......)
她再次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他们六个担心地围着自己的奇特景象。
醒来后,她不是先问「我昏过去了吗?」,而是检查自己有没有哪里受伤。
「看来白毛没什么问题啊。」
「女孩子总会担心一下这种事的吧。」
「真是的...害我白担心了。」
她确定没有伤口、不会痛就安心了。
(是梦里的人帮我的吗?)
(回到这里...是时间,还是地点?)
在她看起来像发呆的思考下,他们讨论起袭击车辆的犯人。
得出的结论:
有其他血族盯上了他们。
在暗处。
外表和性格截然不同的四人同样正在讨论着什么。
《卡尔海因茨,简称卡尔。她个人觉得很像性格爽朗的外国人邻居会有的名字》
《重读了游戏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