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
按理来说当谢家媳妇这事是轮不上余秋可。
就算谢九怀傻了,他仍是那个出生于鸿商富贾人家的孩子。
只是没想到白老太太去谢家一趟,正式改写谢九怀与余秋可的命运。
白老太太不姓白,姓丘名婉娟,是谢老爷的姨母。
谢老爷的父亲母亲定居北平,加上两家低调行事的风格,鲜少有外人知道谢家与白家船运的关系。
白老太太去北平一个月,当中探望了姐姐、姐夫,再回上海,自然是得跟谢老爷说说他父母的近况,省得晚辈担心,再者也是上门瞧瞧谢九怀的状况,表达长辈的关心。
谢九怀果然不识白老太太这位姨奶奶。
偏偏要说他痴他傻,从外表看来还真不觉得。
倒不如说现在的谢九怀失去过去的热情与活力,反倒多了几分沉稳与安静的特质,所以才会让旁人不能适应。
就好像——眼前人不是谢九怀。
然而,从英挺五官到颀长身形,还有小时贪玩在手臂留下的疤,都一再证明他是谢家那位九爷。
“人没事就是万幸,何况静心下来是好事,看书也是好事,孩子慢慢就会回过神了。”白老太太说。
“我也是这样想,还特地去静安寺求了,也跟城隍老爷求了,老天爷一定会保佑我们九怀的。”一旁的谢六姨太相当赞同,昔日仗着得宠,可是意气风发,如今憔悴不少。
晚餐,谢老爷让厨房准备好几道白老太太喜欢的菜色,另外吩咐佣人另外腾出一份,那份是端去书房给谢九怀。
“以前是家里待不住,现在是不出书房。”谢老爷摇头无奈。
“儿孙自有儿孙福。”白老太太换了公筷公勺,俐落地舀起色泽油亮的糖醋小排搁在谢老爷的碗里,“就像我这个老太婆看你们不也一样,这操心那也操心,可是说到底,路还是要你们自己亲自去闯、去开创。”
饭桌上,所有人情绪都不高,谢大太太识趣,将话题带回白老太太身上。
“听闻有人订时去给姨母读报、讲讲趣事?”
“还不是老裁缝余家,让他女儿一周来两次,我本来嫌麻烦,不过我也不想打击年轻人,既然人都到门口了,就放进屋里。”
白老太太表情轻松,当笑话讲:“第一回来的是余家的三千金,一进门眼神就不对,先是嫌我那地方热,二是嫌我只给她喝白开水,最后嫌怎幺见不到白先生,敢情是为我孙子显旭而来,然后正大光明嫌弃我这个老太婆”
说到余家,没有食欲的谢六姨太忽然激动起来,“姨母,后来呢?换余家大女儿去吗?”
“给你们六姨太弄碗汤。”白老太太指挥着一旁伺候的丫鬟,一边抱怨谢老爷的母亲,“……去北平的时候,我老姐说食不言寝不语,真是憋得难受。”
谢六姨太乖乖地啜了几口热汤,双眼是直盯白老太太,移都没移,谁让这事关系到她亲亲儿子的婚姻大事。
以前是见余家每况愈下,谢九怀值得更好的;现在依老爷的意思,找个容易掌控又弄不出什幺手段的亲家才是对谢九怀的未来有利。
“余家大小姐我没见过,不过听熟人说起,在广播电台招聘驻唱歌手的竞选里见过,似乎还入选了,想必是个相当有能力与条件的年轻人。至于再上门的是余家的二小姐余秋可,人还是余老爷亲自领过来的,不过我可不是看在余老爷的面子上。”
后面这句我不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惹得在场的都笑了,白老太太性子不只爽快利落,还是让人惹不起的那种。
“余秋可这孩子的确有我的缘,若不是她一开始与我坦承说她只有小学毕业,我还真瞧不出来,她说小学后,都是她姆妈教的,她自己也喜欢学习,甚至相当高兴拥有读报的机会……我问她为什幺,她说家里的报纸轮不到她看,所以读报的同时,她也能获取里头的消息。真是挺好的孩子,做事有分寸,很清楚自己的本份,就是可惜不是我白家的姑娘。”
白老太太真给余秋可相当高的评价。
这分析下来,谢老爷与谢六姨太愣在那儿。
与谢九怀有婚约的余查雅好不好一回事,但是能确定的是这性子肯定不是个安稳的,这能照顾好他们的宝贝儿子吗。
谢大太太不想插手管六房的事,倒是对余秋可很好奇,“我倒没听过有关余家二小姐的事。”
谢家五姨太陈瑜的女儿谢海英双眼绽放精光,凑上前说:“这我知道,有人问余珍妮是不是有两个姐姐,余珍妮只承认大姐余查雅,余查雅也是,她都说余珍妮是她大妹。”
白老太太摆摆手,后宅斗争她看的可多了,“若我说啊,没人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可是人能决定自己的高度。撇开余秋可,整个余家都不像话,守不好家业,还想装大户人家的派头,只会陷入无可自拔的泥沼。”
一顿饭下来,众人若有所思。
至于独自待在书房的谢九怀非常爱惜食物。
碗里的、盘里的,吃得干干净净。
当他将筷子上残余的糖醋酱汁含吮入嘴的同时,他发自内心感谢利姆灯星球的大博土让他成为殖民地球计划的成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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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设定:
民国时期传染病挺多的,加上西方文化,浙江开始推广卫生筷(公筷)与分食运动。还有西元1934年推行新生活运动,似乎也包含餐桌礼仪。看资料说,旋转的餐桌也是当时发明出来的。
/谢家是好几代的大户人家,加上后来留洋的就好几位,所以餐桌习惯比较讲究。
另外:
男主与女主都是吃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