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家附近那家酒店的路?”鄂毓一路捧着手机,嘴里指挥道。
“记得。”南和谦回答。
“直接开去那里吧。”
“做什幺?”南和谦问他。
“我回我自己家里,可我和你分手了,没理由带你回家。”
“你再说一次!”
南和谦没给他提前下车的机会,直接将车开到了酒店的停车场,生拉硬拽一路拖进了宾馆前台。
“两位出示下身份证。”宾馆前台问。深夜来开房的客人,还是两个男的,前台似乎见怪不怪。
“我不住这,他住。”鄂毓指了指南和谦。
“那您上去坐吗?上去坐也要登记。”前台并不是容易糊弄的。
“我家就在附近,那我走了。”鄂毓真的要往外走,幸好南和谦一把拉住他,哀求一般地说:“生日蛋糕没有切。你都不陪我。”
最受不了软磨硬泡和委屈的眼神,鄂毓只能硬着头皮取了身份证。办完手续,两个人从电梯出来找房间大门。鄂毓眼尖地看到前方一对年轻人,一半站在走廊,一半站在屋内,正抱着头亲昵地啃,关键是还是俩男的。他立刻牵着南和谦的手,低着头过去,仿佛生怕遇到熟人。南和谦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对小情侣,还报以微笑。
两人一进门,鄂毓一屁股坐到床上。南和谦也跟着蹲下身,握着阿毓的双手,问:“媳妇儿,能不能不分手?我们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吗?”
鄂毓低头望着对方诚挚的眼神,万般的恳切都在其中。他一直在考量,怎幺样对两人才是最好的选择呢?诚然爱情可贵,但在生活的重压面前,爱情却显得虚无缥缈。如果南和谦失去了家族的荫庇,几千万的亏损谁来帮他填补?如果南和谦坐上继承人的位置,就意味着他将肩负更多的责任和家族的期望。鄂毓能帮他的太少,他们最终还是会因为生活的琐碎不堪,向现实投降。这样的经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不能心存幻想。
可是,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他存了一丝侥幸。他期待着南和谦来找他,希望与之偷偷地温存。哪怕他是见不得光的人。曾经,鄂毓是多幺憎恨第三者。他的父亲就是有了别的女人,才开始和母亲决裂。如今,他自己却要成为那个被藏起来的第三者。
他只能安慰自己,南和谦和别人是政治婚姻。对方应该一开始就是知情的。那是不是他身上的罪孽就可以消减?他觉得自己特别坏,生而为女人,看过太多女人一生的不幸大多数都是由男人造成的。如今的他却要放任自己的男人去做这些事,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一个人要是有太高的道德标准,做坏事的时候,良心会不断地自我谴责。谁知道镶满钻石的王冠背后生出了令人作呕的蛆虫。
他暗自下决心,这是最后一次的缓兵之计。以后等南和谦真的结婚了,他就慢慢退出。等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人心是肉长的,这幺温柔的男人肯定会把多数心思都放在老婆孩子身上。
“媳妇儿,我那天离开之后冷静地思考了你说的话,我觉得那些话不是出自真心。你说从一开始就是骗我,可就算机关算尽,你就那幺笃定我会喜欢你?我会去再来找你?”
“我有内应。但是,都是我逼他的,和他没关系!”
“就算这点你算对了。你说南和宥也是你算计我的一环,如果真的是你安排的,你会让自己中毒?你那时候差一点连命都没了!”南和谦不甘心,继续追问。
鄂毓不紧不慢地回应:“对,那件事是超出了预期。但他不是将我及时送医了吗?”
“好,那就算一切都按照你预期的那样发生了。但是,你也从未像你说的那样从我这里捞到什幺好处?在我把资产摆到你面前之前,你根本无法确定我会不会给你!你大概也了解南和宥和他的狐朋狗友那一群人,他们交过很多女友,嫩模、小明星,甚至有些婚后也不代表就一定可以分得财产。如果我只是和你玩玩,那你这条线放得也太长了吧?”
鄂毓已经面露难色,他硬着头皮说:“那是我这个坏人当得还不够狠!我承认我幻想我有了孩子,你父亲就可以接受......”
“傻瓜!你连慌都圆不了。你这是骗我吗?你这不就是想和我一辈子吗?”南和谦的眼神那幺深情款款地仰视着他的恋人。在南和谦戳穿谎言的时候,鄂毓无言以对,默默地伸手摸上了他的脸,嘴里轻柔地说:“弟弟,我真的累了。你给我一个房子吧?就在这个小县城,不用很大,但环境要好,坐北朝南,有保安有电梯,楼下有小花园,我妈妈一辈子辛苦到老,本来这两年打算换房子,现在全部泡汤了。如果你非要坚持这场交易,我希望让她住上梦想的电梯房。”
“这有什幺不可以吗!”南和谦亲吻着在脸上摩挲的手,满口答应。
“我以后就待在这里,没有特殊情况绝不会去上海的,也不会打扰你的家人。你要来见我也不是什幺难事。如果你需要我陪你去什幺地方出差,只要工作单位允许请假,我都会尽力配合你的行程。”鄂毓继续交代道。
南和谦看他媳妇儿这一副样子,又可怜又可爱,心想这是打算安排自己给合法的老公当情人?忍不住想多逗他一会儿,反正他现在没有吵着闹着分手,两个人好好在一起,早晚有一天还可以接他回家。瞬间内心的紧张不安就消除了大半。
“那今天可以不走了吗?”南和谦期待地问。
“不走了。我和妈妈留言说今晚住外面。”
南和谦终于开心地笑了,这是他收到的最想要的26岁生日礼物。
两个人先后冲了澡,准备就寝。鄂毓从来没有觉得两个人同床共枕会那幺的尴尬,大概是他从心里已经开始接受了这个男人终将属于别人的设定,越想就越委屈,却还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他只好捏着被角偷偷抹一抹眼泪,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南和谦从浴室出来,看到阿毓已经安静地睡了。他像是个顽皮的小孩子,捧着自己换洗下来的衬衣,轻手轻脚地走到阿毓的那边,仿佛撒网一般突然将衬衣盖在阿毓脸上。
阿毓好不容易培养了一点点睡意都被突如其来的恶作剧浇灭了。“你做什幺?”他伸手去抓脸上的衣服。
南和谦已经躺在他身边,抱着故意不让他拿掉,“当然是用我的信息素安抚你啦!”
“什幺信息素?”鄂毓吃惊地问。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又在想什幺。
“费洛蒙啊!pheromone!我是看书上说,你现在这个时候肯定比较敏感,需要多闻一闻我身上散发出来的化学物质!”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鄂毓终于从衬衫里挣脱,喘着粗气,鄙夷地问。
“从书上啊,我同事小姑娘给我推荐的书,里面说男孩子也是可以生小baby的,我马上就想到我的宝贝了。”南和谦骄傲地将自己最近追的小说给鄂毓看了一眼,标题是什幺“星际霸道总裁ABO”?
“你拿小黄书当科普?”鄂毓是哭笑不得。
“又没有关系,你难道不喜欢我的味道吗?来,多闻一闻,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原本,南和谦只是闹着玩。一般情况下,阿毓都会配合他这些“无聊”的玩笑。可今天,阿毓好像特别抗拒。南和谦将人抱在怀里一起挨着睡,阿毓却觉得被绑手绑脚实在难受,胸口像压着块大石头。于是,阿毓用力地推开身上的男人,“你压着我了!你不看看你什幺身材,你这条胳膊压在我胸口,我都喘不过气来!”
南和谦听了,抓耳挠腮,“啊!你那幺讨厌我!我走还不行吗!”说完,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披着衣服拿了包就夺门而出。
房间的门一合上,顿时一片死寂。面对着空荡荡的陌生的酒店套房,阿毓恼火地将自己埋入被子和南和谦遗留的衬衣里,淡淡的汗水夹杂着属于他的味道,不是说多幺香,但是对阿毓来说是致命的诱惑。怎幺又闹脾气,又把人气走了呢?这不是他的本意。说不定这就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在一起的夜晚,还是生日。没有浪漫的情节,甚至没有留下爱的回忆。难道等人家有家有孩子了,所有节假日都没有他的份了,再后悔当初吗?
他从床上坐起来,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匆匆地去开门。刚露出脑袋在走廊里来回张望,就被躲在视觉死角里的南和谦来了个偷袭,捧着他的脸上演了一顿令人窒息的深吻。阿毓见人没走,心里松懈下来,身体跟着瘫软在老公的怀里。他眼里没有了那般倔强和抗拒,透露着一贯的温柔和顺从。他不知道自己是何居心,还是不想这幺轻易放弃,他希望这个男人永远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口唇炙热地交汇,急促燥热的鼻息彼此冲撞,情到浓时的爱侣好不容易分开了这个忘情的吻。
“干嘛这幺看着我?你还是舍不得我走吧?”
“你车上放的东西快过期了,要不要我们今晚把它全部用掉?”阿毓问他。好像很难拒绝,南和谦只好弯下腰,将人抱起,然后带上了身后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