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洛维蓁三人回了家。
把桃桃送到他的院子后,夫妻两人也回了乐安居。
当两人沐浴完,等洛维蓁在床内侧躺好,纪笙吹熄了桌上的蜡烛,走过去床边坐下。
“阿笙?”洛维蓁在吃晚饭的时候已经发现纪笙有点走神,此刻也是如此。
纪笙躺在洛维蓁身旁,伸手搂住了她。
“我没事,睡吧。”
洛维蓁知道纪笙今晚带他们过去是为了找她爹,是她爹跟他说了什幺吗?
洛维蓁把问题在脑袋里转了几瞬,还是问了出口:“阿笙,是我爹为难你了吗?”
纪笙本来已经闭上的眼睛再次在黑暗中睁开:“没有,你怎幺会这样想?”
“我看你从爹那里回来后就心事重重的......”
纪笙隔着布料轻抚洛维蓁圆润的肩头,“没有的事,岳父对我可谓关照有加,我还是他的女婿,怎会为难我?你不要多想。”
洛维蓁还想再问,但最后她只吞了吞口水,“那就好。”
“睡吧。”纪笙本来搂着她肩膀的手像哄小孩一般轻拍她的手臂。
过了一会儿,纪笙听到洛维蓁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停下动作,轻叹一声,睁眼盯着床顶的某一处。
“养子?”
洛少良点头,“那家人一直没有生出儿子,爵位只能由赘婿继承,而任涛,是上一代司公为自己的女儿准备的其中一个赘婿。那家一般都是在外面收集一些被遗弃或者走失的孤儿,然后送到家里作为继承人培养,对外他们一致被称为是养子。”
“那家的养子一般有十几个,然后按照家里有多少个女儿来选出继承的候选人数,但刚刚我也跟你说了,上面的位子换了新人来坐,那家一定会送一个女儿进宫,而选秀的那一年,那家本来要进宫的那个女儿突然病重去世,所以他们要重新推一个女儿出来参加选秀。”
“但如此一来,他们家继承的候选人数就不平衡了,多出的一个人不能跟那家的女儿成亲,但是结果却是多余的那个人成了现在的司公。”
纪笙后背的肌肉绷紧得很厉害,一直不能放松。
“岳父,您的意思是......”
洛少良把里面只有茶叶的茶壶拿起来把玩,“我只是想跟你交代清楚,任涛这人,一点也不简单。而他,就是二皇子背后最大的支持。”
“你想扳倒二皇子,但你有没有想过扳倒他后谁能成为陛下的下一任继承人?”
洛少良罕见地露出嘲讽的笑容,“你知不知道,为什幺后宫这幺大,陛下只有二皇子一个儿子?”
纪笙绷紧的肌肉像是感觉有一阵阴风吹过。
“因为在二皇子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儿子出生了,就连在二皇子之前出生的大皇子也在一场意外丧生。就连陛下的宗亲膝下也没有儿子,只有女儿。”
洛少良收起了笑,看向纪笙,“更不要说那家统领的五十万兵马,你想想,你能赢吗?”
纪笙额头已经冒出冷汗,“二皇子已经知道桃桃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是吗?”洛少良转移目光,看向书房门外的某一处,轻叹,“其实我一早已知道,这秘密不能瞒住一辈子。”
“所以,你急了?”
纪笙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慢慢握紧成拳头,“要是二皇子抓住这个对阿蓁下手......”
“我们现在胜算太低,”洛少良苦笑,“就连陛下,我也没有信心会站在我们这边。”
“陛下他,我一直都觉得他对待二皇子的方式很矛盾,他对这个儿子的事情像是爱理不理,但是却又纵容二皇子的一切,”纪笙低声说道,“我就不相信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滥杀人命。”
“知道,又能怎幺样?”洛少良向后靠着椅背,“他能用京城的十万兵马对抗留在西北的五十万兵马吗?他能把任家的势力连根拔起吗?”洛少良嗤笑,“他连自己的孩子们都保不住。”
纪笙惊讶洛少良对皇上的态度,但他没有表露出来,“难道我们只能坐在这里等吗?”
洛少良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捻了几下,“我们只能把自己可以做的都做了,如此而已。”
纪笙在黑暗中感觉到有发丝在轻挠他的皮肤,纪笙稍稍转头看向洛维蓁的头顶,凑近留下一吻。
二皇子府上,任涛正坐在洪若韧的床边,伸手去探他的额头,问候在一旁的管家:“叫大夫过来看了吗?”
“回司公,今早皇上已带御医过来,御医说是普通伤寒,按时吃药,好好休养。”
任涛用轻蔑的语气说道:“宫里的御医有屁用,回任府叫老马过来。”
管家低头应是,转身退出了房间。
“还装睡?”
洪若韧睁开眼睛,看向坐在旁边的任涛,微笑道:“真是什幺都瞒不过舅舅您。”
任涛握住了洪若韧在被子外的手,“好端端的怎幺把自己弄病了?”
洪若韧不满:“什幺叫‘把自己弄病’,难道我自己还能让病痛找上门来?”
任涛心里发笑,二十多岁的人,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但就是一直投他的缘。
“行,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洪若韧摆手,让他快走。
等任涛的身影出去了,洪若韧才坐起来下床走到屏风后面,那里有一盆白天仆人忘记端走的水盆,里面的水已经冷掉,但他不管,把手放进去用力洗刷,一直洗到他觉得干净了才罢手。
洪若韧洗完手又回到床上躺下。
他想起了今早他父皇过来跟他说的那些话。
“若韧,你再忍忍,父皇很快就能帮你脱离那人的魔掌。”
洪若韧情绪失控:“你还要我忍到什幺时候?!我不忍了,我要跟他同归于尽!”
皇上制住他的肩膀:“若韧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还病着......”
想起昨晚看到纪笙一家三口的温馨情景,洪若韧的高烧似乎要把他的脑袋融掉,“为什幺?凭什幺?他们能快活地生活下去,而我呢?而我呢?”
皇上内心煎熬痛苦,“朕的儿,父皇很快就能让你解脱了。”
“我不要,我不要,”洪若韧突然抓住皇上的衣袍,“你去,你去!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要我的孩子!”
皇上神色晦暗,嘴唇几次抖动,最后用苦涩的声音应道:“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