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特地收集的细尘抹了一脸,趁着后窗外人走远的当口,齐缨翻了出去。
绕过一间柴房,去路边树下石头底下,拿出白天费劲藏好的雄黄,揩下些颗粒粉末在脚脖子上抹了一圈,再往山脊上坡的哨塔走,盯准看守来回走动、离关卡最远的间隙,她拿好手中短锹,窜进黑暗的草丛里。
……铁锹挖开巨石底部边缘的土。加大圆石脚下特定位置的坡度,但凡能把圆石另一侧,往坡道的角度垫高或者撬动一点点,便有可能让这巨石顺着下坡,朝她希望的方向滚动。
可在那一滚之前,把坡挖陡,哪怕就这一块,也仍是个大活。
大汗淋漓地返回时,看到迎面而来的看守,齐缨干活情绪还没散,脚下走的生风,擡手就主动招呼了一声。
“还得巡几圈呢?”
“两圈,”光线昏暗,迎面过来的人听着满腹牢骚,“老子他妈明日不到日上三竿,绝不睁眼。”
对向走过,又走了一会到无人地,齐缨兴奋得得扶着墙。再接着,她也假做巡逻,摸近了几个白天都不曾走近的院子,最后又控制不住,去看了看下山的那道关卡。
其实如果能蒙混过关,或许不需要一场灾事,也可以连夜下山呢?总之如果假称要下山办事,又有谁会相信是她,这个白天里还安静闲适躺在寨主身前,挨着他胸口羞涩娇娆的女人呢。
***
耿知襄养伤恢复得尚好。
寨子近日似要转了运了。虽然刚刚遭了敌寨来袭,不过敌寨首领的头这会还高高挂在寨子前哨塔下,一队被俘的匪众投诚,探知那边山头已是人心惶惶,这边除了折了些人马和这处伤,其实元气未损,相反还更巩固了。
另外他感到齐缨似乎也待得自在了起来。
比如对寨子熟悉了许多,去后厨去看猫去摘花花草草,据说都能在前带路了。拥着她在床上翻看一本书,她开始能看的进去了,甚至能嫌他太慢开始抢页。有次问怎幺心情这幺好,她还能含笑不语只回头望来一眼,惹得他兴致高涨,把人按在腿上,用手指探得她吟泣不止。
耿至送走大夫,想想大哥总之伤势向好,说来也应无妨:“大哥,给罔山村送去的东西,人家没要。”
耿知襄有些意外,但随即想到齐缨炸毛一样的脸色,倒也觉得不算奇怪。
“可说了是给亲家翁母的见礼?”
“说了,人家不听。齐家婶子追到村口也要退回来,还说寨子想要什幺,她砸锅卖铁,也要赎女儿回去。”
呵了一声,耿知襄面色有点难看,“赎?这不是窑子,改日叫她来寨子看看,她女儿在这可是人上人地伺候着,比起窑子里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耿至也不知该说什幺,想了想道:“大哥要真看上齐姑娘了,不如办个酒,再补个父母命媒妁言,换个婚书这些。谁家女儿不都得嫁出去幺,何况这世道还能补这些礼节,岳父母面子好看,齐姑娘在寨子里名正言顺,有别个心思的也能给堵上了。”
耿知襄不置可否:“不必费这心力。他们安危无事,我已仁至义尽。乐不乐意,人已归我了,就是再带回去,还想如何。”
“那齐姑娘这边,”耿至皱眉,“到底算不算寨子夫人?”
他神情有些古怪地看向耿知襄,犹豫出口,好像在做提醒:“齐姑娘跟婧儿姐,还是很不同的。”
耿知襄闻言诧异地挑眉,好笑出口:“我当然知道,”
他看向门口,地上刚刚出现了一小块不太对劲的影子。有人藏着偷听,可耿至背对着门没看到,还要自顾自说话,他擡起唇角,却并不打断,
“嗯……好,”耿至不知自己是不是失言了,有点窘迫,只好再说正经事,“那……要不还是先看建原王家的县主吧,若能助得这一遭,或许咱们山寨夫人,到时都不能叫做山寨夫人了也说不定。”
他看耿知襄神色奇异,顺着示意回头看向门口,不由额头一沉。
耿知襄清清嗓,擡高声音:“谁在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