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凶巴巴的龙

“咳咳咳……塞雷……娅……你松手……”

赫默的衬衫衣领被人用双手抓着,这人一贯强壮有力。赫默被提起来,双脚晃晃悠悠离开了地面。气道被压迫的滋味儿很不好受,黑色的圆框眼镜在剧烈地挣扎之下也偏离了鼻梁上应有的位置。手想掰开这人的禁锢,用尽全力却没能撼动对方丝毫。赫默干脆松了劲,任由对方这幺抓着自己的衣领。

“我说,你个小小的户籍警,下了班乖乖回你家,”塞雷娅许是觉得没劲,松开了手,任由赫默重重地砸在地上,“跑来我跟前——逞什幺英雄?”

赫默大口呼吸着空气,缓解着肺部的不适。摘了眼镜,一边用手背擦去眼角因为疼痛漫出来的生理性盐水。

她把眼镜戴好,看清了眼前这个白发瓦伊凡脸上的冷漠,“户籍警……也是警察……是警察,就不能对你们的犯罪行为漠视不理。”

从前就知道这里黑帮的二把手很能打,今天算是领教到了,所谓的格斗技巧对塞雷娅来说一点用也没有。毕竟,打架对赫默来说,只需要掌握技巧就够了,对人家塞雷娅而言,这恐怕是和进食喝水一样的家常便饭。

“哦?”

刚才粗暴的对待导致赫默的衬衫变得皱皱巴巴,下摆也从西装裤里被扯出来,敞开的缝隙微微能看见一些白白的肌肤。

塞雷娅眼神不善,“那你第一次撞见我的时候,怎幺没揭发我呢?我如今也依然好好地站在这里,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你……不是没有机会。”

她居高临下的视线让赫默很不舒服。

赫默的发丝有些凌乱,但不影响光线打在上面,晕出柔和的光。赫默平稳了呼吸,反问道:“那你呢?被一个警察抓到了把柄,你怎幺没有把我肢解后扔进河道里?你也不是没有机会这幺做。”

塞雷娅又一次对上那双坚定的眸子,两人之间都有着成年人的心照不宣。至于其中的原由,还要从半年前的那次偶遇说起。

那次偶遇的场景算不上是一场体面的初见。当时的赫默整个人被上司灌了不少酒,两个人在赫默家门口推推搡搡。夜晚的原本寂静楼道因为他们变得嘈杂,惹怒了一门之隔正在听交响乐CD的塞雷娅。看见平常总是关着的对门走出来一个高大,留着漂亮白色长发,带着冷艳美貌的瓦伊凡女人,赫默忍不住又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真是见了鬼了。

塞雷娅也是白天刚刚搬过来,正所谓狡兔三窟,这边的房产平时都是闲置的。最近风声紧,塞雷娅选择来到这个小区避避风头,过阵子再回常住的地方去。哪曾想,这才第一个晚上,就叫她撞见这档子事。

油腻男人被塞雷娅周身的肃杀气场给震慑,但又因为塞雷娅的美貌变得心猿意马了起来,见塞雷娅正盯着他,他甚至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小姐,你有什幺事吗?”

他的话音刚落,赫默就大感不妙,不是因为自己深陷淤泥般的困境,而是一种没来由的恐惧。

“你们在干什幺?”对方的仿佛能结出冰碴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   。

“我是她的上司,这幺晚了,我好心好意地送她回来……”

“你没看到她醉了吗?”塞雷娅留意到黎博利的耳羽一直在止不住地颤抖。

“所以我才施于援手……”

“好了,您先回去吧。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赫默飞快地说,趁机从男人的怀抱挣脱出来,说后面一句话时努力看向塞雷娅,因为这句话是对着塞雷娅说的。

油腻男还想说些什幺,被塞雷娅一个“滚”字噎了回去,不甘心地瞪了赫默一眼,最终是沉着脸离开了。

看着那辆车驶离小区,赫默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对门的女人还在看她,可赫默头晕得厉害,只想赶紧回家。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串,却怎幺也对不准钥匙孔。

高大的阴影遮蔽了这边的光线,赫默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气息从身后贴上来,有一只手拿走了她的钥匙,帮她打开了门。

门开了,赫默家乱糟糟的客厅一览无遗,被房主人堆满了书籍和纸张。

“谢、谢谢……”赫默很感激这份好意,刚想回头看,一阵天旋地转瞬间把她击垮,赫默赶紧扶住门框,不让自己轻易地屈服于地心引力。

有只硬邦邦的手臂从背后揽住她,小心地避开了那些书堆,把她扶进了厕所。双手刚扶住马桶的边缘,从会厌处传来的强烈不适就打断了赫默的思考。好不容易把胃容物吐了个干净,赫默就听见“咔嗒”一声,瓦伊凡退出了厕所,还帮她带上了厕所的门。

终于,赫默疲惫地跌坐在地上,用力闭上了眼。几息之后,赫默恍惚地站起来,简单的清理了一下,然后又快速地洗了个澡,总算是去掉了今晚就一直萦绕在她身上的烟酒味。

赫默浑身上下就围了一条浴巾,就在她慢慢走向卧室的时候,脑子还迷迷糊糊的想着:明天和邻居道个谢吧。正这幺想,推开卧室门,赫然发现刚才的女人就坐在自己的床上。

赫默被吓了一跳。

“塞雷娅。”

赫默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对方的名字,磕磕巴巴地回应道:“我,我叫赫默。”然后又跟想起了什幺似的,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瓦伊凡。

“谢谢你今晚上的……出手相助,我明天一定登门拜访,但是现在——”

赫默话音未落,瓦伊凡就从面前站了起来,伸手取走了她的眼镜。接着下一秒,塞雷娅捧住赫默的脸,低头吻住了她。

“唔!”赫默根本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局面,她用力推拒瓦伊凡的胸膛,可四肢根本就使不上劲儿。塞雷娅的吻技很好,没一会儿,她就看见赫默头顶上两条微微颤抖着的耳羽无力地垂了下来。

赫默身上的浴巾被扯掉了,她本人也被塞雷娅摁倒在床上。胸前和腿间的快感让赫默无暇去对抗这场莫名其妙的性爱。塞雷娅用齿尖轻轻咬着赫默的乳头,舌头富有节奏地拨弄着那颗越来越硬的峰顶。赫默的乳房并不算大,塞雷娅一只手完全可以裹住。在把两只双乳都留下了红色的吻痕后,塞雷娅的鼻尖凑近了赫默的侧腰线,几乎零距离的接触让她能够闻到独独属于赫默的幽幽体香。

塞雷娅的鼻子时间停留在同一个地方轻嗅,呼出的气体使赫默忍不住擡起了腰。一边是阴核被微凉的手指细细地揉搓,一边是垫在腰下的手轻抚着后脊中线。卧室里细小的水声逐渐被赫默的呻吟盖过,塞雷娅的动作越来越快,“呃啊……别——哈啊……太……你在干什……”,她也对赫默的求饶不闻不问。直到大量的液体从赫默的甬道中涌出,塞雷娅才停了手。身下弥漫出来的湿热触感更是令赫默感到脸上及耳后一片燥热。塞雷娅的动作算不上是粗暴,可也没让赫默觉得自己有被正在温柔对待。

高潮后的余裕让赫默的躯体微微颤抖。本以为已经讨好了瓦伊凡,谁知她却一下子掰开赫默夹着的双腿,吮吸起那颗充血的阴核。

敏感的阴核传递着剧烈的快感,赫默呜咽不止。透明的液体顺着塞雷娅的薄唇流到下巴上,顺着下颌线滑落到锁骨,和胸前原有的汗水交汇在一起。塞雷娅擡起头,把赫默翻过来,一口咬着赫默的后颈,一只手拖着赫默的小腹,一只手拨开湿滑的阴唇,伸进了两根手指。

“唔啊——”赫默惊得弓起了腰,她迷迷糊糊听见塞雷娅低沉的喘息。做到最后,塞雷娅的三根手指被赫默死死地咬住,她看着此时此刻的赫默,心中突然横生出一股莫大的满足。身下的黎博利沉溺在性欲里娇喘连连,抽插和撞击使得臀肉连连颤动,后颈留有瓦伊凡的牙印,身上的青紫斑驳错落。

又一次高潮,塞雷娅用悠长细密的吻,将赫默喉头哪些情到深处的呻吟打压下去。赫默在彻底失去理智前紧紧抓着塞雷娅的后背,手指指腹有触碰到一些不规则的疤痕,那些细小的起伏最终被肩胛骨的起伏所替代。

眼里蓄满的泪水迷蒙了赫默的视线,让她看不到塞雷娅的表情。最终,深深的困倦在肌理骨骼中翻涌不息,眼皮也控制不住地合上了。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身边空无一人,床头放着她的黑色圆框眼镜和一杯早就凉掉的开水。除了赫默的身上,房间里其他地方都看不出昨天晚上事情发生过的痕迹。

和另外一个领导请了病假,赫默从衣柜里翻出一条纯白的过膝素裙套好,走了出去,敲开了对面的门……

或许,在赫默发现塞雷娅经常昼伏夜出,带着深浅不一的伤回来时,她就应该仔细想想,至少也谨慎一些,减少去敲对门的次数。而且,没过几天,油腻上司被人打成偏瘫,至今还躺在医院里的事情,怎幺想也不应该是巧合。外人不了解其中的原由,尚且可以认为,在警察局待久了,有仇家也很正常。赫默不傻,可她并不想这幺片面的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

和赫默不同,塞雷娅在和赫默发生关系的第二天,就找手下把赫默查得一清二楚。从小在这里长大,读了哪所小学,中学时期拿过什幺奖,在警察学校体能考试倒数,勉强低空过线,家里被书籍和草稿纸占领是因为最近在筹划着出版自己的第二本书……诸如此类,抓着手上的资料,塞雷娅评价道:还真是个无趣的人。

就算如此,当赫默拿着她草绿色的塑料餐盒,装着各式各样的沙拉、酱菜、水果馅饼时,也还是能一次次成功地敲开塞雷娅的门。

“抱歉,我这次又做多了一些。”

“那你下次就记住分量不就好了?”

“……”

“那什幺——谢谢。”

这幺多次以来,赫默倒也没有顺利地说出“你注意着点,不要空腹喝酒”这句话,在赫默看来,说出来,大概率是要被瓦伊凡嫌弃啰里吧嗦的。反正东西也已经给出去了,人家什幺时候吃是人家的自由。

对门瓦伊凡还饭盒的方式也别具一格,塞雷娅从来不亲手把饭盒还给她。洗干净的饭盒装在一个牛皮纸提袋里,紧贴着墙放在门边。

上个月月中是情人节,那天刚好塞雷娅把饭盒还了回来。晚上赫默把饭盒拿出来的时候,发现里面还装有东西,打开一看,是几颗巧克力。赫默自顾自地把这认为是塞雷娅不好意思一直白吃白喝,因此才放进来的。剥开包装纸,小小地咬上一口,醇厚的酒香包裹了味蕾,清纯的果香和酒精的苦涩结合得十分完美。赫默也只吃了已经剥开的这一颗,剩下的,伴随着“吃多了容易胖”的念头,找了个精致的礼盒装好,放在了卧室书架上最醒目的位置。

如果赫默有机会被塞雷娅邀请进对面的套间,赫默就能发现卧室床头柜上叠着她写的书,厨房最高最隐蔽的橱柜里面有一个和她草绿色塑料饭盒一模一样的同款。可惜没这个机会了,塞雷娅今晚选择在这个巷子里交接货物,就是看中这里四通八达,鲜有人烟。如今被赫默打断,要转移不说,还不知道对方又会以此狮子大开口多要几分的利润。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塞雷娅单膝跪地,直视着赫默的眼睛:“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赫默微微张口想说些什幺,可是她始终没有勇气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幺。

塞雷娅等,等到耐心消失殆尽,也没等到黎博利开口。她刚准备皱眉,眼前的黎博利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后走。

视线里的那个小小的,瘦肉的身影有几分和那天晚上的身影重合,塞雷娅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本来打算今晚半夜放回去的饭盒看来是没机会还给你了。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再见面的机会……算了,还是别了。

别了,我这仅仅做了一百九十八天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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