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面是在一家清吧,缪言提议的。
缪言还没到那个门口,远远地就能看到门口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很高,站的很直,所以格外显眼。
她今天戴了副半黑框的眼镜,没度数,主要是她有点挨不过她心里对那幅画的异样,不想完完整整顶着它来面对那个人。
她快步走了过去,随着人的轮廓清晰起来,缪言倒也没什幺特别的感觉,只是发现他的手很好看。
“蒋斯彦?”
应该是弹钢琴的人的手应该都不会差,但他的手好看地过分了。缪言几乎所有注意力都被他黑色大衣下的手给吸引,没有在意他直勾勾的眼神。
骨节清瘦…脉络分明…修长白皙…缪言所有能够想出形容一双男士美丽的手的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这双手。
甚至,她觉得这双美手帮她手交,一定是件很刺激的事情。
她喜欢这种亵渎美好事物的感觉。
“读第二声,进去喝一杯吗?”那双手的主人开口了,他打断缪言的浮想联翩。
“嗯…哦好。”缪言缓过神,刚见面第一次就对着别人的手意淫…还确实挺冒昧的…缪言不自然地向后顺了顺她头顶的头发,快步走了进去。
店里在放爵士,还是经典爵士,她刚到门口就听到“I love baby…”灯光也很昏暗,缪言脚下没注意有块凸起的砖,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倒,差点撞上一棵绿植。后面那个人说了一句小心,就搂过了缪言的腰,缪言一下子撞在男人的怀里。
什幺味儿那幺香?
这个年代,男人偏好喷那种木质香,还有皮革烟草型,他们总是喜欢追求那种表面收敛,骨子里骚的味道,像是接近女人那样,用风度翩翩的形象靠近,然后等女人细细探究后能发现他们的反差魅力,老套,但是确实有的时候百试不厌。
女人或许真的抗拒不了,主要是女人喜欢幻想,比如刚见面就好像男人身上闻到了海洋的清新气息,但随着幻想,随着话题变得深入,你可能会发现对面的男人变得有点诱人,变得有点在勾引,哪有刚见面的文雅自然?她们靠着这种反差幻想对面的男人的百般面孔,从而越陷越深。
而这个蒋斯彦,从她闻到他的味道的第一秒,就像是一记麻醉针,让她魂不守舍。
“唐突了。”蒋斯彦把缪言扶正后便送来了手。
缪言转头问他:“你身上什幺是味道?”
蒋斯彦有点困惑似的,擡起袖子闻了闻,察觉不出什幺问题,皱紧了眉毛:“臭吗…?”
缪言眨了眨眼:“不是,我说香味。”
蒋斯彦似有顿悟:“应该是洗衣液。”
哈?这就让缪言有点瞧不起了,承认是香水很难吗?她可没闻过味那幺浓的洗衣液。
他们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服务员拿着酒单过来,缪言点了杯小茉莉,蒋斯彦点的遗言。小茉莉没什幺度数,缪言能喝,但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喝。
蒋斯彦拿到酒以后也不说话,只是手一直在他的虎口摩挲,缪言注意到那里有个纹身,但灯光太暗,她看不清。
他不说话,那她也不说话,反正缪言觉得蒋斯彦对她的好奇程度肯定比她高,他不急,那她急什幺?
“你的指甲的颜色,很好看。”
真是出其不意。
缪言擡手看了看她的指甲,好像也是过了那幺久,她第一次那幺认真的看自己的指甲。
她记得,她高中的时候喜欢做那种自然的光泽粉,低调,但是会显得她的手很娇美。但后来她发现了有更好看的,就是水蜜桃粉皮草甲油,它涂出来的纹路,就像水蜜桃的纹路,青涩又诱惑。
她还蛮专情这些的,就从高中毕业开始,她就一直做这样的美甲。
但今天,她仔细端详了一下,缺发现了一条裂缝,还有点起毛边。
脑袋里突然有点恍惚,这种场景怎幺似曾相识?
“我很喜欢这种指甲。”
“如果我说,我在我的梦里见过它,你信吗?”
他为什幺总是说这种神神叨叨的话?
“不是,你能不能说点正常的?”
对面好像有所预料:“可是我们会见面就很不正常了。”
也是。
“那我们该聊点什幺?”
蒋斯彦的嘴巴张了又闭,有点迟疑:“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你说。”
“你是阳城中毕业的吗?”
怎幺会连这个都知道?她跟蒋斯礼没说过吧?还是这个蒋斯彦还会黑客?
“是。”
“你能在这个寒假回去看看学校里有个角落的桂花树吗?”对面的声音变轻了。
“很奇怪的请求。”
“我知道很奇怪…但是我希望你能去看一下…那上面应该有张卡…”
“然后呢?”
“它的内容应该是这样的。”
蒋斯彦从他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叠好的纸,递给了缪言。缪言接过展开,那张折痕工整的纸上,用凌厉的字迹写着:
我很不舍得她,但我不知道如何开口,那是不是到考完开口就好了?可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因为我好像记错了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错了。
请你一定要保佑缪言,保佑她上到她理想的大学,保佑她拥有一个坦荡光明的人生,保佑她接下来的生活都能幸福,保佑她一定要快乐,保佑她如果没有我,也能遇到更好的人。
但是也请保佑我,保佑我,可以一直留在她身边,我就这一个愿望,可以吗?
殷延
殷延是谁?
缪言拿着手里的纸条,有些困惑,也有些震惊,还有点悸动,但任谁看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只想你去看一看,有没有这样的纸条,因为梦里,我叫殷延。”
缪言饶有兴趣地又读了一遍,擡眸对上那双眼睛,心头一震,好像眼前的人,出现了另外一副模样。
缪言显得很迟疑,她到底应不应该接受这样的事情?事情已经变得很离谱了,从那张画,到指甲油,到这个纸条,他肯定还有很多没说的。
但是她能不接受吗?她太好奇了。
“行。”她回应了,但缪言还有想问的:“你告诉我,你梦到我和你做了什幺?”
蒋斯礼好像有些难以启齿,他眼睛一直在眨。
这幺犹豫…该不会是?
缪言来了兴趣,她喝了一口酒,移开了他们俩的酒杯,向前探了身子。和蒋斯彦的脸,几乎只有十厘米的距离,蒋斯彦没有躲她,却不敢看她。缪言余光可以看见蒋斯彦在不停揉搓他的虎口。
所以是个纯情男。
缪言侧头弯下腰又一次靠近,这次是朝蒋斯彦躲她的视线移过去,她势必要跟他对视。
但是蒋斯彦的眼睛又躲开了,缪言又跟了过去,她明明没醉,却像醉了一样,在这里乐此不疲地跟蒋斯彦玩这种眼神游戏。
玩了一会有点累,缪言把他们的酒换了过来,尝了一口遗言,辣的很。
“梦到我的裸体了吗?”她抿上了蒋斯彦喝过的地方:“还是我和你做爱了?”
她突然又一次靠近蒋斯彦,缪言看得清清楚楚,他耳朵红了。
“都…都不是…”他嘴巴有点结巴了。
缪言调笑:“那你还支支吾吾什幺?”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蒋斯彦觉得他自己要烧起来了。
“承认梦里和我做爱很难吗?还画了下来,难道我让你觉得很不堪吗?”
蒋斯彦脑子快糊涂了:“那…那不是你…”
“怎幺不是我?”缪言的嘴唇已经贴到蒋斯彦的下巴了,他有点胡茬,毛毛的,整个人都在抖,缪言只要说话就能感觉到胡茬在她嘴唇上刮过的感觉。“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来找我了,是吗?殷延。”
“不…不是我…那不是我…”蒋斯彦以为他不说梦里发生的事情,只需要缪言去帮他验证就好,但事情突然开始脱缰式发展。
“怎幺又不是你?你非得否认我们其中的一个吗?”缪言离开了蒋斯彦。
蒋斯彦的心猛地一落,刚刚,就好像是梦变成了真的,她的离开对他来说,既是解脱,又是折磨。
“我穿酒红色的衣服好看吗?”她今天穿的是件酒红色毛衣,领口开的不小,会露出锁骨。
梦想让他回答不好看,但他说出的却是:“好看。”
缪言一声嗤笑。
“想去喀什吗?和我一起。”
蒋斯彦不知道喀什是什幺地方。
“一个和床,一样美丽的地方。”
当缪言抱住了蒋斯彦,把他扑倒在床上的时候,蒋斯彦突然明白,梦它只是梦,梦无法给他真正的感觉,比如梦不会告诉他,缪言扑倒他时,被她捋到一侧的长发会抚过他的眼睛,脸颊,嘴唇;梦也不会告诉他,缪言的酒红色毛衣其实在她俯身时,会不小心泄露那只黑色蝴蝶;梦不会告诉他,其实现实比梦,更娇。
但梦,也会醒。
但他不舍得,他不想管那些呼喊,他只想再继续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