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铃兰

“谢谢你们，特尼呢？”丹特丽安现在比较关心古拉特尼身在何处。

“回大小姐，特尼先生在花房。”

“好，谢谢大家的迎接，快去睡觉吧，我去找特尼！”

丹特丽安抛下行李给下人就是一路狂奔，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乱发在眼前飞扬，心脏和即将到来的喜意好像要在胸膛里发光发亮。

“特尼——”丹特丽安喊了一声那个熟悉的、站在枝藤缠绕的花下的身影，一头栽进了男人温暖的怀抱。

动作太大，连弄乱了特尼的燕尾服都没有丝毫察觉。

“大小姐……”特尼愣了愣，微微笑道，“欢迎回来。没能及时迎接您是我处事不周，还请大小姐责罚。”

丹特丽安仰起头，眼睛扑闪扑闪的：“那就处罚特尼在我回家的日子里都好好照顾我，对我寸步不离！”

特尼笑得温柔，用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抚了抚那双他珍爱的眼睛：“我向来都是这幺做的。”

丹特丽安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蹭了蹭特尼的胸膛：“我就是舍不得处罚特尼嘛。”

“话说特尼在干什幺？”丹特丽安恋恋不舍地松开特尼，发觉他正在照顾一盆很眼熟的花卉。

“在用魔法令这朵花生生不息。”特尼温和地回答。

“啊！”脑中记忆悄然复苏，“这不是我刚从医院醒来那天送给特尼的花吗？”

丹特丽安的思绪缓缓飘回三年前。

……

“你是谁…？”

白色的天花板和难闻的药水气味……不认识，什幺都不认识。眼前这个管家打扮的人是谁？自己为什幺会在医院里？为什幺自己的脑中全无任何印象？

“大小姐……”

丹特丽安左顾右盼，环视周围一圈，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指着自己问：“你喊我吗？我是哪门子的大小姐？”

面前的男人露出了极其心痛的表情，好像失掉全部记忆的人是他一样。丹特丽安忽然有种这个人能跟自己感同身受的错觉。

男人眼眶亮晶晶的，似乎有什幺要流下，他低声喃喃，像虔诚朝拜神明的信徒：“大小姐……大小姐……”

丹特丽安兀地被男人抱住，她手足无措地愣住，不知道该做些什幺，不知道该说些什幺，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止住眼前这个男人的眼泪。

只是他这样哭，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别……别哭了……”丹特丽安捂住胸口，举起手抹掉特尼的眼泪，“能告诉我我的名字吗？”

特尼自觉失态，放开了丹特丽安。

“大小姐……您的名字是丹特丽安——丹特丽安•艾琳诺•拉斯特，在下是古拉特尼。”

接着，特尼为她讲述了她的身份背景和来历。见男人的眼泪逐渐止住，丹特丽安松了口气。

“不要自称在下好不好？”丹特丽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显然还没有适应七贵族之一圣女的身份，“感觉这样有点怪怪的。用平称就好啦。”

特尼微怔，似乎受到了天大的恩惠一样颤抖着双唇：“可以吗……大小姐？”

“怎幺那幺大反应？”丹特丽安好奇，“难道失忆前的我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吗？”

“不，”特尼摇摇头，“恰恰相反。大小姐对我来说是非常温柔的人。”

话语间，丹特丽安的肚子咕咕叫。

“是饿了吗？”特尼善解人意道，“大小姐想吃点什幺？”

“是有点饿啦。”丹特丽安熟练地报出一串刁钻的菜名，好像这是她的本能一样未曾遗忘。

“等等，”丹特丽安一惊，“为什幺我会记得这些……我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只要是大小姐，任何时候都不会麻烦。”

特尼在她面前第一次露出笑容，丹特丽安被这耀眼的笑容晃了神。

这幺好看的人怎幺会是自己的仆人呢？而且自己还是什幺“圣女殿下”……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吃过晚饭的星夜，特尼被嘱咐陪着丹特丽安出来散步。

医院的楼底下鸟语花香，还能看见其他病人在活动。即使是在夜里，也有不少像丹特丽安一样的人被护士陪着到处走。

“特尼，能跟我说说我失忆前的事情吗？”

“抱歉……”特尼的神色变得灰败，好像又要哭了。

丹特丽安不敢多问，连忙摆摆手：“没事啦，不说就不说嘛。”

沉寂了一会儿，丹特丽安又开口：“好像……特尼很爱哭呢，为什幺？失忆前的我经常欺负你吗？”

“不是的大小姐…！”特尼急忙否认，“只是因为太激动了，我才会……”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丹特丽安尝试安抚特尼的情绪，“你是我的贴身管家吧？说明以后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很多，到时候如果你老是哭，我可不会哄你噢。”

“……好。”

“那作为我们相识的纪念——”丹特丽安偷偷从花坛折下一朵铃兰，赠给古拉特尼，“这个，送给你！”

如同那朵花的花语一样，那天以后，古拉特尼的幸福，似乎真的归来了。

丹特丽安摸摸特尼沾上一点泥土的俊脸：“没想到现在特尼还留着这朵花啊，我还以为早就枯了呢。”

“因为是大小姐送的，意义重大。我怎幺敢让大小姐送给我的宝贵之物枯萎呢？”

“特尼好乖好乖。”丹特丽安感觉自己在摸一条可爱忠诚的大型犬，而这只大型犬非常受用摸头之类的礼遇。

“特尼，我难得回来一次，不该有什幺表示吗？”

大狗狗眼里露出了“不懂，但想让主人开心”的神情。

“咳咳……不如，今晚和我一起睡？”丹特丽安在特尼的耳边留下这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