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曼对芙蕾雅没有任何怜悯。
早上五点,他就把实习生从被窝里揪起来,胡乱给芙蕾雅套上一件外套。
芙蕾雅的眼睛都睁不开,挂在贝克曼强壮的手臂上如同一个布偶娃娃。
贝克曼把芙蕾雅娃娃往厨房一扔,小女孩一看见那些土色的疙瘩快就心里一震,瞬间睁开眼,只瞧见一堆土豆把她包围了。
芙蕾雅瞬间精神了,跳起来,大吼,“我不要削土豆!”
贝克曼靠在门槛,斜眼看着她,嗤笑一声:“实习生。”
“香克斯!”芙蕾雅叫,“香克斯在哪?让他来削啦!我不要削土豆!”
贝克曼说,“从今天开始香克斯不能帮你做你的工作了。”
愤怒的绿眼睛瞪着贝克曼,贝克曼冷酷地与之对视。
“自己的工作自己干。不止今天,以后你都要做实习生该做的工作。快点干,今天削不完,明天不能上岛。”
雷德佛斯号这破船是待不下去了。
一会我就逃跑。芙蕾雅拿定了主意。去哪都行。先给香克斯下药,让他睡着,然后去偷一条小船。我要逃得远远的,逃到一个再也没有土豆的地方。
贝克曼一离开,芙蕾雅立刻看向了屋子里其他实习生,绿眼睛眯起来。都是两三米的大汉,一个个全都缩了起来。芙蕾雅站起来,把自己的那桶土豆往其他人面前一踢。
“削。”她指挥,态度嚣张极了。被命令的人连半句屁话都不敢放,乖乖拿起一个土豆削皮。开什幺玩笑,这可是船长的女人。
忽然,门被从外面推开了。贝克曼杀了个回马枪,正好看见芙蕾雅翘着脚,悠哉地坐在那欺负人。
芙蕾雅想要装一下已经来不及了,贝克曼捻着烟,冷冷地看着她。
芙蕾雅镇定了一下,无所畏惧地看着他。
“把土豆给她。让她自己削。”贝克曼命令。
芙蕾雅一眼瞪向旁边的实习生。你敢!
三米高的彪形大汉夹在他俩之间瑟瑟发抖,快要哭出来了。
最终,还是贝克曼的威严胜利了,大汉颤颤巍巍地把那桶土豆推回芙蕾雅面前。
芙蕾雅火了。她就是他妈的不想干。
她一撇嘴,一脚把那桶土豆踢倒,哐当一声,土豆咕噜噜地滚到贝克曼脚边。贝克曼的眼睛眯了起来。
有那幺一会儿,芙蕾雅和贝克曼面对面,两双眼睛注视着彼此。
空气好像都在颤抖,可怕的力量在他俩之间增长,拉扯,吞噬着氧气。房间里其他人快要尿裤子了。
这种可怕的局面一直维持到一个红红的脑袋从门后面冒出来。
香克斯对着芙蕾雅露出一个傻笑:“芙……”
“香克斯,你到底要跟我玩到什幺时候?!”
“唔……实习生削土豆也没办法吧。我们原来不也经常一起——我们一起嘛,我来帮你。”
芙蕾雅随手捡起一个土豆,朝着香克斯就扔了过去。
土豆唰地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去,在走廊的墙上摔了个稀巴烂。
“少在这给我玩红脸白脸!”芙蕾雅猛地站起来,跺跺脚,朝门外走。
贝克曼伸手把她拦下,他还没来得及说什幺,芙蕾雅已经大叫起来:
“香克斯!”
香克斯蹲在地上,挠着脸颊,窘迫地擡头看向贝克曼:“贝克曼……”
贝克曼啧了一声,移开胳膊。
芙蕾雅恶狠狠地跑了,都跑远了还觉得不解气,又啪嗒啪嗒跑回来踢了香克斯一脚,大声地哼了一声,又跑走了。
香克斯捂着小腿,龇牙咧嘴。
贝克曼合上后厨的门,把战战兢兢的实习生和土豆关在里面。
“芙的脾气怎幺越来越大了?”
“还不都是你惯的。明明说了这次一定得让她好好工作的吧。”贝克曼说,转了下烟,“你这样永远也别想把她教育好。”
“但是……”香克斯抓抓头发,“土豆是不是也太多了?”
“已经是非常少了,一小桶而已,午饭前肯定就削完了。正常实习生是她好几倍的数量。”
“可她一直都很讨厌削土豆。之前都是我削的。下次还是让她擦甲班吧。”
贝克曼额角冒出一个十字:“香克斯提醒一下我,上次她擦甲班的发生了什幺?”
香克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贝克曼睨着他,恨恨地总结:“你就惯着她吧,她的坏毛病一辈子也改不了。”
香克斯的嘴角慢慢抹平了,沉默了许久。
芙蕾雅扑到床上,再想睡却怎幺都睡不着了。她在床上转了好几圈,脑子里发胀,心里不痛快。
睡不着,又不想起,躺在床上瞎胡想。平时不乐意去想的东西一瞬间全都跑进她脑子里了。
十八年,世界变了,香克斯也变了。骗她。他居然也骗她。
鼻子泛酸,不能想了。芙蕾雅猛地坐起来,扯了扯衣服,跳起来。她不痛快,也要别人跟她一起不痛快才行。
……
威名四海,能止小儿夜啼,悬赏金超过十亿的诸位大海贼们聚在一起,躲在一堆酒桶后面,死死地抱住彼此。
“她,她来了吗?”拉基路牙齿打着颤。
耶稣布用着一片镜子碎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走廊,“嘘——她来了她来了!”
众人一抖,连忙屏住呼吸。
女孩轻轻哼着一首西海的情歌,蹦蹦跳跳。
“大家~”芙蕾雅愉快的声音飘过来。
所有人心里一抖,恐惧在他们心头蔓延。耶稣布眼看着墙壁上芙蕾雅的影子越来越大了,了I临危不惧的狙击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眼泪在他眼眶上打转。
“拉基~你在哪呢?”
拉基躲在酒桶后面,浑身的肥肉都不由地抖了一下。耶稣布连忙推他。
“你快去,芙蕾雅叫你呢。”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拉基低吼,使劲抓着地板。
“我不去!我上次让她绑起来吊在桅杆上,刚放下来。我才不继续让她折磨。”
“什幺折磨,那是跟你玩游戏呢,你扮女巫,她扮女巫猎人!”
“屁——你乐意玩你跟她玩去,我不干!我还有孩子呢,乌索普不能失去他的爸爸。”
“抛妻弃子的玩意,你等着,我这就把你扔下襁褓中的儿子跟老大出海的事告诉她,看她不玩死你。”
“嘶——”耶稣布连忙把拉基路拉住,“祖宗我求你了,祖宗,给我留条活路,我不能再被那小妮子折腾了。”
“你以为我就能了吗?”拉基路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她上次要骑大马,我的膝盖都磨破了,武装色啊,生生磨穿了。我不就是打趣了她和老大两句嘛?香克斯那畜生到底从哪找来得这个小祖宗?!”
耶稣布眼看着芙蕾雅哼着歌就朝这来了,急眼了,“老大呢!他自己的女人,他自己陪着玩。”
“你们以为他不想吗?”芙蕾雅冷不丁地出声。
耶稣布和拉基尖叫一声,抱在一起,颤颤巍巍地擡起头。芙蕾雅俯视着他们,粲然一笑:“找到你们了~路,耶稣布陪我去岛上玩吧!”
拉基和耶稣布疯狂摇头。
“耶~可是没有人陪我,贝克曼不让我去岛上玩,毕竟人家还是个小女孩嘛。”
“老大——!”拉基·路尖声道,“让老大跟你去嘛。”
芙蕾雅的脸一下就拉下来了,“我不要。”
“那贝克曼……”耶稣布弱弱地提议。
芙蕾雅嗤笑:“香克斯才不放心我和贝克曼单独出去,贝克曼可是我的type呢~”
耶稣布惊恐地看着她。不要在他面前说这种事啊!他不想参与船长、副船长和魔女的狗血三角恋爱啊!!!
求生欲让拉基路头脑疯狂转动。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使劲找着替死鬼。忽然,他一擡头,看见打着哈欠从走过的男人。
“波利!”他发出尖锐的叫声。芙蕾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白发男人懒洋洋的眼睛。
拉基路拿出干部的权力:“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芙蕾雅在岛上的安全就由你负责了!”
“啊……好麻烦啊……”波利抓着头发,叹了口气,看向芙蕾雅。“唔,我懒得动,你自己去吧。”
“不行,贝克曼不让我单独行动。”
“那就让他陪你去。”
“香克斯不让。”
“让香克斯陪你去。”
“我不愿意。”
“烦死了,你们仨就不能一起睡一觉,把这事赶紧解决了吗?”
“波利!”拉基路和耶稣布一起尖叫,“说什幺呢?!”
芙蕾雅怔了怔,随即笑了。
“你啊,是叫波利嘛?我喜欢你!”她扔下拉基路和耶稣布,跳到波利面前,一下抱住了他的胳膊。
“走走走——跟我去岛上玩。”
“什幺啊,莫名其妙……”
波利一边慢吞吞地被拉着走,一边思考。带孩子太麻烦了,可一想到反抗必定要耗费的口水和力气——更麻烦。算了,他懒得反抗了,干脆让芙蕾雅拉着走了。
小祖宗终于走了,但是耶稣布看看拉基路,拉基路看看耶稣布。
“路……你觉不觉得……”
“啊,耶稣布,我明白的。”
他们这幺觉得……芙蕾雅遇到波利,是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了呢?!
完蛋,老大的发色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到岛上,波利试图跟芙蕾雅商量一个双赢的局面:“这样好了,我在酒馆等你,你自己就随便玩吧。”
“不要!”芙蕾雅一口回绝,“我要你陪我!”
“啧。”波利叹息,“麻烦死了,莫名其妙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