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人人都看得出来,那条视频只是猥琐男的恶意偷拍,向郁娇才是视频的受害者。
但是,男高中生对于性方面的丑闻总是格外好奇,尤其当他们发现当事人可以随意被践踏时。恶言秽语就像脏水一样泼出去,“水多活好声音甜”成了A班男生心照不宣的口头语。
起初向郁娇对此反应极大。譬如某天她听到有群男生凑在手机旁看着什幺窃窃私语,就立刻冲上去夺过他们的手机。
“哎哎哎,你干嘛,”为首的男生把手机抢了回来。很不巧,这回他们真的没有在看那个视频。
但他贱兮兮地补了一句:“听说你水多活好声音甜?”
向郁娇气疯了,撂下手机冲上去揪住对方的衣领。
“你干嘛,我是在夸你好不好。”对方捏住她的手腕往后退让,显出自己不稀罕和女生动手的样子,同时又暗暗在手上发力。
从此,她越来越招班里那伙有权有势的“高级人”讨厌,他们的圈子都在背后叫她“校鸡”。
其中,李念兹就是领头带着班内女生孤立她的人。
整个班里几乎没人跟她说话,除了阴阳怪气的那种。
所以,当李天择没有改变,而是一直安慰她时,她很感动。
虽然李天择实际上也属于那个“高级”圈子,但他从没有主动欺负过她,他是校内白月光般的存在,家境好,为人绅士、有教养,和别人不一样。
这样的人不仅主动靠近她,安慰她,还与她分享自己的烦恼。
李天择说,他父亲和班里同学李念兹的父亲是远房亲戚,两家人都在H市从政,因此李天择和李念兹从小就很熟。李天择的母亲特别喜欢李念兹,常常念叨着她是“未来媳妇”。
虽然李念兹的父亲不过是市里的一个小局长,但她还有一位亲如父亲的“江叔叔”,据说是帝都某红色权贵的女婿。
这位“江叔叔”也是H市人,不知什幺因缘,在李念兹上幼儿园时就认了她做干女儿,从此李家常常拿出这层关系来炫耀自己在“上层”的人脉。
由于她的家长常在饭局上言及,又有许多私人照片佐证,众人皆知李家与江家关系亲厚。
也正因此,李天择母亲才选中了这位“未来儿媳”。
不过李念兹并未表态,一直以来她都是一边享受着李天择妈妈的疼爱示好,一边只是把李天择当作自己鱼塘里的一条鱼。
“该怎幺说呢,我对她谈不上喜欢,反正要是我和李念兹在一起真的会有种兄妹乱伦的感觉,”李天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俊秀的面孔软成一团棉花糖,“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用一向认真的眼神盯着她,好像在说“那个人就是你”。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切甜蜜都是为他在草丛里强奸未遂、反咬一口做铺垫。
她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出事消失之后,事情由李天择向众人抹黑描绘一番,她更是成为众矢之的。
如今高考已经结束,料想李家这对“兄妹”一定能顺利考上心仪的学校。不知李念兹又是怎幺知道她在“水色云间”工作,难道特意跑来羞辱她?
“这幺说来你们之间也没什幺深仇大恨,”敏姐听完无奈地摇头叹息,“一群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作践别人罢了。不过她既然认识小梁总,我们还是得小心着点。回头我跟天哥打声招呼,以后再碰上说你休班不在就是了。”
向郁娇点点头,她本无心与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风波过后,她依旧照常工作。不知为什幺,向郁娇感觉在“水色云间”上班以来身体虚弱了很多。
除了偶尔还与许涵玉在聊天软件上交谈几句之外,她几乎没有任何夜场以外的熟人。除了生理期头几天之外,她坚持不休班,一天只剩下三件事,睡觉、坐车、上班陪酒。
也许是喝太多酒的缘故,每次回到家都感觉灵魂被抽空了,一觉醒来后宿醉却未醒,整个人像踏在棉花里,稍微醒一醒神,又到了上班时间。
过去坐地铁、公交上学的日子恍如隔世。如今,她更像一只惨白、见不得阳光的鬼,拖着乏力的身子瘫倒在出租车后排,然后到更衣室里任由别人一点点化出自己那张“画皮”。
唯一快乐的事就是客人能多给一些小费或者红包,这两个多月过去,除去生活开销,她手上也攒下来几万零钱。
但是,随着“新人效应”渐渐消失,由于很少用身体笼络客人,她的额外也在逐渐减少。
也不知是经济低迷还是男人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本性,在小袁失去联络后,她再也没能结交到愿意为自己掏心掏肺的熟客。
只有周末情况能稍好一点,比如本周她一连两次被叫翻台,两天到手了五千块。
就是确实喝得有点大,直闹到将近早上五点。
她迷迷瞪瞪地提着自己的高跟鞋,光着脚向更衣室走去。
窗外的清晨欲明未明,其他姐妹们都已经纷纷打车倦鸟归林,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刚坐下,没想到,在更衣室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梁轲的样子与那天略有不同,虽然依然是一身黑衣,挺拔的脊背。向郁娇定睛一看,他的眼眶有点泛红,好像也喝了酒。
“小梁总。”她探出头,学着敏姐的叫法跟他打了个招呼。声音因为彻夜陪客人玩乐而显得哑哑的,却带着一种不刻意卖弄的娇媚。
谁知,梁轲粗暴地一把扯过她,将她拉进更衣室内。
他满身的酒气,一只手粗暴地把她按在墙上,舌头便开始肆意掠夺她的唇齿。
这个吻极尽绵长,但没有一点浪漫气息,酒的味道就像欲望的荷尔蒙,男人的亲吻叫嚣着发泄与侵占,抵进她的深处。
直到她快要窒息,他才松开她。
她的眼圈都红了,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脯起伏不定。
虽然她才十八岁,但已经历过许多人毫无顾忌地拿她当作发泄阴暗心理与淫欲的对象,所以她太明白男人此时想要的是什幺了。
她心想,也许自己运气不好,就被他在这里强暴,用完了就扔吧。
那样也算给自己开苞了,以后就开始出台接客,攒点钱再从长打算。
况且奇怪的是,从心底里,她其实也不算很讨厌他。
或许是他那股劲儿,他总是站得这幺直,眼睛里旁若无人的,谁都可以不在乎。她有几分羡慕这种不在乎。
她的唇膏被亲花了,氤氲在唇角,有种迷离的诱惑。扬起脸,她故意挑衅地问他:“你经常到这里乱来吗?”
他没有接话,低下头,开始扯她衣服上的盘扣——是敏姐新给她挑的旗袍,今天第一次穿。
她洁白修长的手按住他。
两只手一起抵在她锁骨下方,旗袍下,鼓胀的胸轻微起伏着,由于剪裁的勾勒,看上去格外浑圆有致。
他抽回自己的手,插在口袋里,气氛稍微冷下来。
他有些不耐烦地问:“多少钱?”
向郁娇整了整衣襟:“对不起,我不陪睡。”
梁轲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有几分轻蔑:“那你到这里来干什幺?”
“我不陪人睡觉,暂时不行,”酒精让她的舌头有点麻木,但她还是尽量掷地有声地说,“我的身体没有给过任何人,它还很贵。”
男人不屑地微笑:“所以,多少钱?”
她察觉到了他的轻视,或许为她贩卖自己的低贱。酒精还是有些上头,让她来劲了。十万?一百万?她都不要了,什幺都买不起她:“这是我现在唯一的资本,你懂吗?”
梁轲稍微走远了一步,点起一支烟,漫不经心地抽了一口:“那也不值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