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烟逃到了苏禾家,借口说自家的线路老化,按照法国这里的办事效率,要过好几天才能恢复正常供电。
沈遇白给她拨了不少电话,她还是不打算回应。
晚上和苏禾一起睡觉的时候,沈如烟忽然好奇,问她有没有谈过恋爱。
“有啊。”苏禾微阖着眼,困意弥漫,“17岁的时候,谈了三个月就没了。”
“为什幺呢?”
“他不在乎我。”
苏禾声线骤冷:“我难过的时候,生病的时候,甚至我告诉他要出国了,他都是很淡定的模样。”
“后来我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另一个女孩,才知道他也会对别人生气,也会吃醋,甚至会因为她想吃碗酒酿圆子,冒着大雪跑到楼下。”
“只因为他不喜欢我,所以不管我做什幺他都无所谓。”
苏禾翻了个身,和她面对面,而后笑道:“怎幺突然问这个,你思春啦?”
“沈如烟,你谈过恋爱吗?”
沈如烟的脑海里闪过哥哥的影子,她下意识摇头,一口否定道:“没有。”
“行。”
苏禾扬起嘴角:“别谈了,没意思,容易受伤。”
“那。”
沈如烟继续追问道:“苏禾,一个人要怎样做,才叫喜欢呢?”
“占有欲。”
月色倾泻在苏禾小麦色的肌肤上,像镀了一层柔和的光影。
“不顾一切地想拥有,恨不得你时刻在他身边,这才叫喜欢。”
......
“我觉得不是这样。”沈如烟打断她,“占有的感觉让人窒息,我不喜欢。”
还没等苏禾追问,沈如烟将自己裹进被子里,然后低声说了句晚安。
第二天沈如烟比苏禾起得早,她穿了件袖子可以遮住半个手背的毛衣,来掩盖手腕上的勒痕,虽然苏禾心大没有发现,陈远川上课的时候,还是察觉到了端倪。
下课后,陈远川将沈如烟叫到自己身边。
“着急回家吗?”他问。
“还好。”沈如烟想到昨天布置的语法作业没完成,以为是陈远川要责备她。
“我要去图书馆备课。”陈远川耐心地问她,“一起来吗?”
“不会的地方随时问,我可以教你。”
沈如烟点点头,随着他来到学校的图书馆,路过的学生纷纷朝他点头打招呼,沈如烟好奇道:“陈老师教书多久了?”
“就两年。”陈远川回答她,“我24岁才结束本科的学习。”
“在法国......读完大学一定很难吧。”沈如烟想了阵,“我连语言班的最终考试都过不了。”
“还没开始呢,怎幺就放弃了。”陈远川递过来一杯温热的焦糖拿铁,咖啡的雾气徐徐上升,他额前的碎发翘起一缕,显得格外年轻。
“所有的事情,只有努力过后才不会后悔。”
陈远川将书摊在她面前,看了眼她的手腕后,欲言又止。
“沈如烟。”
他靠近的时候,一股好闻的薄荷叶气息飘来,清新冷冽,闻得沈如烟一阵心悸。
他捏着笔,转了几下后,终于开口道:
“家里出了什幺事吗?”
“啊?”
沈如烟将椅子向后挪了一点:“没有。”
“你的手。”陈远川紧紧盯着她的手腕,“受伤了。”
“要知道,暴力是一件违法的事情,如果你受到伤害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竭尽所能帮助你。”
“没有。”沈如烟将左手藏在身后,“从楼梯上摔下来,不小心蹭到的。”
“伸出来。”陈远川叹了口气,沉声道,“给我看看。”
沈如烟还没来得及拒绝,对方就兀自将她的手拉过来,伤口处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已经有些红肿,陈远川在图书馆的备用医药箱内找到了碘酒和创口贴,一点点替她消毒。
他低着头,动作轻柔而缓慢,沈如烟静悄悄地看着,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她摔倒了,哥哥也是这样帮她清理伤口的。
“你是怎幺发现的?”半晌,她开口问,“我受伤的事情。”
“你一直在拽袖子,心不在焉。”陈远川回答她,“是你哥哥吗?”
他擡眸,眼神中带着审视的意味:“他欺负你了?”
“不是。”沈如烟立刻摇头,“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陈远川比她大八岁,对于她话语中的掩饰意味,心思比明镜透彻,他也没戳穿,只是继续道:“在法国有朋友吗?”
“这几天先去别人家住吧。”
“嗯。”沈如烟应了声,“陈老师,谢谢你关心我,真的没关系。”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陈远川顿了顿,“住我家也行,我出去找个酒店。”
“不用。”沈如烟看着有些慌张,“我,我已经和苏禾说好了,去她家。”
“那就行。”陈远川问了好几次后才略微放下心,他帮沈如烟复习了单词的发音和最基础的数字表达方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幕降临的时候,沈如烟伸了个懒腰往窗外看,蓦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遇白就站在路灯下,他穿了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衬得身形挺拔颀长,微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落至他的鼻尖,再到肩膀。
他只是一声不响地看她,眼里是揉碎了的愁绪,周围熙攘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沈遇白的世界,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他满眼都是沈如烟。
“怎幺了?”陈远川顺着她的方向望去,沈如烟见状,赶紧侧过身,挡在他面前,盖住了身后的影子。
“没事。”她朝陈远川抿唇一笑,“已经快七点了,我该回去了。”
“等等。”
陈远川眉眼一扬,而后问她:“吃过正宗的法餐吗?”
沈如烟点头,陈远川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带你去个特别的地方,怎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