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方过已有了些热意,南下游玩回来宫里便递了帖子到长公主府上。
栽满梨树的院里,梨花全数落了,只剩光秃的枝丫,上头零星挂着结出的小梨。
“小姐小姐,您方回京便得了皇后娘娘宴请,不若今夜穿这烟萝细纱裙,夫人一早便为您备了下来,说是京里最时兴的料子。”
溪芸手上托着一件浅色襦裙,微垂着身子递到坐在镜前之人眼前,透过斜放在桌角的铜镜见得那人面色泛白,下唇被咬得失了血色。
“小姐?”溪芸又唤了声。
“你定便好。”绵柔嗓音从唇瓣之中溢出,齿关终是松了,还未上口脂的浅色唇瓣磕上了齿印,云卿展了衣袖将颤着的手隐进袖中。
装作平常便好,装作不记得那夜便好。
她舒了口气,撑着妆台起了身,嘴角扯出一抹淡笑,“更衣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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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至申时,府门处便候了辆马车,车沿上悬着长公主府的玉牌,云卿踩着杌凳进到里头,今日母亲不在,只她外加溪芸二人赴宴。
南下游玩了些时,临到了溪湖才发觉带给奈奈的小玩意被忘在府中了,却再没功夫回去取来。
夏风凉凉吹来,早夏的夜里还带了春日里的凉,加之今日穿得薄了些,竟有些发冷。
闲逛了些时宴席便开了,云卿没什幺胃口,只用了几口稍稍果腹便停了楮,一旁的果酒是中宫特制的,酒液搁在杯里,不知怎的被她送到了唇边,快到溪芸都没来得及阻止。
这会在宴席上,溪芸不敢大声,只得压了嗓劝道:“小姐,只一口,小姐你的身子心里应是清楚的呀!”
“溪芸,今儿我想喝。”云卿并未罢手,她自个儿的身子她清楚的很,不过一杯果酒,醉不了她。
不光杯里的酒,就连酒壶之中盛的也被她自斟自酌喝了个干净。
如此这边,自然是没发觉主位之上那人直直望向她的目光。也许是,刻意不去瞧。
不久皇后便推说身子不爽下了席,云卿也跟着离了席打算回府,坐在这儿总归让她心头被压着喘不上气。
溪芸扶着她往里门去,车夫在那儿候着,却不想在那处没见着车夫却见着了她今夜最不想见的人。
溪芸见着几步之外的人愣住了,若是她看得不错,眼前之人应是今日主席之上坐着的太子殿下。
自家小姐似是愣住了,坊间传闻太子殿下最是冷薄淡情,虽说小姐与太子殿下算着是有些关联在的,但若是她未记错今夜小姐与她皆是头一回见着太子,算来算去,礼丢不得。
她暗暗扯了云卿衣摆,平素将礼仪摆在最前的小姐竟还未行礼。
太子殿下眉头蹙着,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她还未来得及劝阻便觉肩头一重,眼前一黑。
“怎幺,若是我不来找你,你便打算一直避我不见幺?”云璟几步行至她眼前,倾身瞧着扶着小丫鬟的人儿,只见她对一个丫鬟都如此紧张却正眼也不给他瞧。
云璟“啧”了声,耐性似是告罄了。
他直唤了羽卫来将她怀中的丫鬟带走送回府里,手钳住坐在地下的人,一把将她带起。
这人到了这个时候还与他生闷气,甚好,甚好 。
这是吃定他拿她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