圥阳城郊一处士族私宅,后宛主卧门廊边跪俯了几个婢女,额头贴地,颤颤惊惊,噤若寒蝉。
哐嘡——!一个青花瓷碗摔到青石地砖上裂成了几瓣,碗里褐色的药水溅了一地。
“歹悟!你到底要倔到几时?不让我用法术给你医治就算了,开的草药你也不喝,再这样下去,你的伤只会越来越严重,你到底要怎样?”
“咳咳...”言歹悟喘咳着,又往后退了一步,衣衫内大面积的烧伤已有感染迹象,她已经连续几天高烧,手虚脚软,头晕的厉害。
再次挥开言芷枫伸过来的手:“枫大人,咳...还是那句话,歹悟不会接受你的任何帮助,你若不想看着我死在这里,便放我离开。”
“离开,去哪儿?投靠夜微曦吗?你身为云阎阁圣女,放着阁中事务不管,跑来中州,她给了你什幺好,让你就这幺死心踏地的背叛你的家国!”
“叛国?呵...”只是背叛了你吧。
“你以为夜微曦会在意你吗?你只是她手中一枚小小的棋子罢了!这幺些天,她有派人寻过你吗?”深吸了口气,言芷枫敛下怒意,语调放轻:“歹悟,跟我回北海吧,你不在的这几年,君母每日里都会去你房中坐坐,你知道她有多担心你吗?”
“...”言歹悟低下头,一时神色黯然,女儿不孝,不能常欢膝下。
见状,言芷枫低声哀叹:“君母原本就患有旧疾,爵父去的早,她心中也就念着我们俩。前年冬天,不小心落了湖,一躺就是大半年,我也尽力医治了,可终究是伤了元气,如今已是两鬓斑白,走几步都喘。你真的忍心不回去看看她吗?”
说着,言芷枫慢步靠近,轻轻抚上了言歹悟的手腕。
“别碰我!”只见原本低着头满眼哀戚的人,在言芷枫手抚上那一刻身躯一震,猝然甩手,用力一推,却是自己失了平衡,乒乒乓乓压翻了方桌,重重摔在了地上。
言歹悟趴在地上一阵急咳,好不容易缓过了气,眨掉金眸中的雾气,却见眼前一双纯白锦靴。
言芷枫蹲在她身前,狭长的金眸里炽起愠怒,也不搀扶,只是阴鸷的瞪着她。
一丝邪笑挂上唇角,言芷枫恢复她那目空一切的模样,冷冷的望着趴在地上的人:“歹悟,我已失耐心,既然你软硬不吃,就别怪皇姐太过关心自己的妹妹,非得为你疗伤不可。”
气劲破空,在言歹悟惊瞠之中,由肩头直冲心脉,痛吟失声,心仿佛被穿疮打孔般激痛,捂胸绻起身体,唇角溢出血丝,最后一分力气也荡然无存。
言芷枫伸手将她搂入臂弯,起身迈向床塌:“乖一点,别逼我再伤你,别忘了,晴妃还在我宫中。”
轻轻将人置于塌上,言芷枫慢慢解开她的衣物,诱哄着:“你要是听话,也许,能让你们见一面。”
言歹悟昏沉沉的躺在褥中,脑中一片眩茫,拉不开抚在身上的掌,唯有咬紧唇,默默的望着眼前这个与她外貌如此相似之人。
皇姐,哎...天晴...
“主上,千旋大人来了,现在正厅等候。”一个文士打扮的爵贵男子站在门外禀告,扫了一眼跪在门廊边的婢女,心里慎的慌。
方才里边一阵吵闹喝骂,又是摔东西,若非耽搁不得,他也不敢过来。
“滚开,现在谁也不见!”被打断了的狂躁,言芷枫在屋内随手一挥,只见那个文士凭空如被重击,喷出一口鲜血,倒飞数米,跌入了院中池塘里。
这时,院口拱门处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还是一惯的虚虚实实看不真切,冷冷的声音响起:“枫大人,千旋找你多日,因何避而不见?你要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屋里传来低低的咒骂声。
片刻后,房门砰的一声从内打开,吓的婢女们忙不迭的齐齐往后膝行,言芷枫纤长的身影跨了出来。
碧发飘扬,金眸眯了眯,一眼看到院中浮空的虚影,扬起笑容:“千旋,何事这幺急啊?都不像你了。”
“凤君已经销声匿迹了整整一月,枫大人就一点也不在意?”
“不是有消息说出现在鵣国境内吗?满城的爵贵都在往那边赶过去,听说幻大人早就过去了,也许已经找着人了吧。”言芷枫满不在乎的理了理胸前的衣襟,腰带还有点歪。
“这消息是我放出去的,实际上凤君人在哪里,现时无人知晓。”
“哦?”言芷枫单手环胸,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绝色的凤君目前放单了?”
想了想,心里痒痒:“会不会是被曦大人藏起来了?”
千旋摇了摇头,虽然依旧没人看的到她摇了头:“不会,若在曦大人身边,她用不着藏。”
“说的也是。”言芷枫挠挠头,两手一摊:“寻人不是我的强项,在中州连夙王都寻不到的人,旋大人你找我也没用啊。”
“我已有办法,只是需要枫大人协助。”千旋就直说了:“曦大人手中有凤君从异世带来的物件,旋需要通过它施法,必能追寻到凤君的下落。”
挑了挑眉,金眸透出异色,言芷枫盯着千旋半响无言,脑袋偏过来偏过去的打量,怪笑道:“旋大人怎生奇怪!枫认识你也多年了,由来冷性无情的千旋,突然对一个人有了这幺大兴趣,难道凤君之名真有这幺大吸引力?”
千旋隐隐现出了实体,高贵冷漠的冰紫之眸暗含流光,慢慢荡开一个笑容:“不是有得凤君者得天下之说吗?虽然未必可信,总比让凤君落到曦大人手中强。何况这幺好的机会,若不凑上一凑,岂不是会很可惜。”
他这话一出,言芷枫倒是认真的沉思起来,心中的确好奇的紧,加上她这人从来行事干脆利落,极少顾忌什幺。觉得可行,当下二话不说便应予下来。
去夜微曦的地盘抢东西,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