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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以慕枪法一般。
国内禁枪,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摸过枪支弹药,了解最多的可能还是游戏爱好者,她算半路出家,水平仅限于能打中靶子,运气好时能打中活靶,但大多时候都打不中。
没办法,枪法练习要求的是天赋和持之以恒的训练,还要有超群的耐心,她确实没耐性。
但她是杀手,又不是狙击手,枪这东西会用就行,她纯粹把这个当近距离杀伤性武器。反正离得近怎幺都能打中。
“你这样不行。”身边熟识的同行瞥她一眼,几乎被她那敷衍的态度逗笑了,“不想练不如不练,手不酸吗?”
步枪后坐力很强,普通人光是端稳就很难,哪怕是她们,注意力不专注也容易被后坐力打得后退。
“我用不来这个嘛。”赵以慕一瘪嘴,“任务里哪用的上啊?你不也没用过?”
“用枪太显眼了。”柏青菱摇头,“但你搭档用得很好,所以不学也可以。”
她在说花炀。
“他做过狙击手嘛。”赵以慕放下枪,她确实是端不下去了,“我去冷兵器那边,你要来吗?”
“我再练练耐力。”柏青菱拒绝了。
柏青菱属于典型谋定而后动的类型,耐性极强,能为了蹲一个任务对象跟在后头观察十几天,确保万无一失再暗中动手,行事风格和赵以慕完全相反。
赵以慕更偏向直觉系,并且会主动出现在任务目标面前诱导,对冷兵器有接近狂热的爱好。两人任务成功率差不多,完成速度却差得远。
话虽如此,她俩关系其实挺好的。
“诶,还要练吗?”赵以慕把枪放回架子上。
白皙指尖不知何时翻飞起袖珍匕首,银光跳跃闪动。
她倚着架子,笑盈盈地暗示:“对着靶子练有什幺用?”
柏青菱心平气和开了最后一枪,才放下手臂,按程序把产自国外的狙击步枪放回武器架。
赵以慕转着小刀,视线草草扫过同僚简单的白T牛仔裤,一打眼的工夫就看出上上下下十几处杀机,胸口仿佛窜过火焰,情不自禁兴奋起来。
擦身而过的刹那,便勾腕出刀,轻巧划开同僚腰际的衣料——
柏青菱脚尖转动、侧身躲过,清楚她目的所在,指尖一拨腰带,便瞬间将腰间藏的刀片扯出,扣在掌心。
“心情不好?”
赵以慕视线专注,闪动狼一般幽蓝的亮色,躲开直取双瞳的刀片,声气狂热得带上压抑不住的低笑颤音:“没办法呀,呵、呵呵……人家太闲了。”
“你性子太急。”
柏青菱借着她出手的势头,瞄准了手腕的破绽、极为精准投出腰间钥匙,恰如其分打在细腕。
近距离下攻击难以躲过,她被打得手腕一偏,也不留恋,干脆转换攻势,握住刀柄借着重力向前压,在柏青菱做出反应之前,蓦地改换刃部方向,直取颈部——
与此同时,柏青菱的手悄无声息触及她的锁骨,戒指银光一闪,滑出一道细小尖刃。
这场短暂的交手以第无数次平局告终。
两人都有分寸,同时收了武器。
赵以慕揉着手腕站起来,柏青菱皱着眉头扯被划破的衣服。
她的腰露出来了,蜜色肌肤与肌肉轮廓分外明显。
赵以慕嘲笑她:“别扯了,刚刚那样在这才奇怪呢。”
“但在外面不奇怪,”她看看同僚裸露度极高的吊带裙,不赞同地说,“你这样很显眼。”
合格的杀手应该混入人群。
就这点而言,暮鼓和她的两个搭档都根本不合格。
“哎呀,是吗?”赵以慕笑出尖尖的虎牙,就差在脸上写「我不在乎」几个大字了。
“是,我认真的。”柏青菱盯着她,“你性子太急了,暮鼓——刚刚那司机是谁?认识的人吗?”
她后退半步倚着枪架,若无其事拿起一把国产手枪在掌心把玩。
“嗯,说不定认识呢?”
“……”柏青菱沉默片刻,“你最好离男人远点。”
赵以慕垂下眼睛,来来回回拆卸弹夹:“什幺嘛。这话是什幺意思呀?”
她说话总带点儿撒娇的意思,好像长不大,让人疑心成长过程是否相当顺遂。
然而事实刚好相反。
“随便你怎幺理解,”柏青菱简短地回答,“走吧,不是要去冷兵器那边吗?”
赵以慕很不乐意地揉着手腕,跟着她往训练室走:“干嘛教训我啊。”
“谁叫你把不相干的人引过来。”
“纪淮又不是不相干的人。”
“所以让你离男人远点。”柏青菱拿起一把木刀,认认真真劈砍起来。
“那是什幺意思呀?”赵以慕跟在她后面装傻。
木棍破开空气的声音错落响起。
性情冷淡的同僚平静道:“只是觉得,不如把精力放在该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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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结束已经深夜。
一般来说花炀晚上会来接她,但今天有正事做,哪怕他想来,四号恐怕也不会让他过来。
她会开车,车技相当不错,不是不能自己回去,但出于保险考虑没考驾照,除了特殊情况,基本不会自己上路。
曼和是私人会所,有住处相当正常,作为工作人员,这里自然有她专属的房间。
赵以慕一般不会住这里,偶尔会和易乐斐一起躺一会儿,但那孩子总是表现得相当局促不安,手都不知道往哪搁,只会挨着床边坐,动作僵硬得要命,她光看着就觉得肩膀痛。
反正来都来了。
她坐在会所顶层的套房,随便想了一下最近的事,拿出包里的第二部手机,意料之中发现有二十几通未接电话。
鲜红气泡显示电话全部来自一个人。
是纪淮。
她翻了翻通话记录,发现最先一通是在下车后30分钟打过来,最后一通是2分钟之前。频率大概是五分钟一次,中间断了三个小时。
哎呀。赵以慕眉毛一跳。
这是直接过来了。
进是肯定进不来,但说不准他会在门口等多久。
三分钟后。
纪淮被保安盯着等了一晚上,终于拨通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女性熟悉的呼吸声。
他心里发慌,不知怎幺说不出话,嗓子干涩,半晌才沙哑地问出一句:“……以慕?”
“嗯。”赵以慕应了一声,声音很冷淡,“怎幺了?”
她听起来还不知道。
纪淮站在别墅门口,不知如何开口合适,擡头看看夜色下欧式城堡般华丽的别墅尖顶,一时判断不出哪个遮上窗帘、隐隐透出亮色的窗口是她的房间。
以慕是不是在工作呢?他是不是打扰她了?
……刚刚、没接通的时候,她在做什幺呢?
纪淮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追过来。他并非想质问什幺,也不算出于担心,以慕比他更能照顾好自己。
他就只是…忽然想看看她。
他又给以慕惹麻烦了吗?
林中城堡灯火通明,夜空天顶星光明灭。
他大概酒劲还没消,眼前又开始发晕,星光和灯火混在一起,像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烧吞噬胸口。
纪淮仰头怔了一会儿,说:“也…没什幺事。”
“嗯。”赵以慕还是很冷淡。
她向来这样,从他把这个小女孩捡回破洞垃圾堆一样的房间,她就一直没什幺表情,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纪淮知道她可以伪装出开朗活泼的样子,或许只是不屑对他这只会惹麻烦的废物伪装,但被这幺对待,他其实很开心。
以慕对他是不一样的。她永远不会丢下他。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赵以慕问:“你最近缺钱吗?”
“没有,不缺。很够用。”纪淮低声问,“以慕…你呢?你过得怎幺样?”
“还好。”
“我打扰你工作了吗?”
“……没有。你在外面?”
“嗯,出来透透气。”
“现在很晚了。”
纪淮还在看天,无来由地猜测她住在顶层。
“我喝了一点酒,”他说,“一直睡不着。”
“……”赵以慕问,“你今晚睡哪?”
“总有地方睡的。”
其实是打算在这里站一晚上。
纪淮想看看她,又不想让她感到负担。
但电话那头赵以慕突然笑了一声。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她,因为她下一句就是:“那你睡吧,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