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金合欢

高阳依收到了匿名信封,里面全是李基懋与绿头在各种隐蔽处的亲热照。本想托人转交给女生,但打听一遍没有人与她相熟,只好亲自给她。

不出所料,看到照片的女生情绪崩溃,甚至还妄图自我蒙蔽,指责高阳依合成照片来羞辱自己。

“学校里只有基懋把我当人看!这不可能是真的!”

已经对情况略有了解的高阳依问女生,是不是和李基懋在一起后绿头才开始找她麻烦。

女生回想入校后的经历,同性不和她玩,异性嫌弃她丑,从小都是这样已经习惯了。李基懋本来和自己一样不合群,几次小意外后他们才渐渐走到一起。

她知道别人都笑李基懋是为钱卖身,但只要能对自己好,她不在乎是否真心。

后来,隔壁班的绿头总是用烟头烧她的东西,每次她都害怕那烟头戳到自己身上,是基懋一次次地挡在她面前,自己也越来越离不开他。

绿头虽然是问题学生,却从没欺负过别的女生。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太丑让他看不惯,正如绿头每次辱骂她说的那样。

原来……其实都是他们串通好的吗……

女生脑子很乱,把照片扔在地上跑开了。高阳依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也踩着照片离去。

很快全校都知道了绿头和李基懋的关系,对女生的外貌攻击愈演愈烈,有说她丑得没有自知之明才会被骗,还有人说她丑到李基懋宁愿去捅肛。

让女生意外的是,向来排挤她的几个女同学,主动给她出主意,教她怎幺整治贱男。

“不管怎幺样,先让他把吃进的钱吐出来!”

无论好心还是假意,女生都不想听从她们的安排。活在别人的目光下太久,她只想远离一切纷争。

最终女生休学出国,绿头也被领回家去,听说他爸大发雷霆,要把他送去治病。

闹出了这样的风波,李基懋断然不能脱身,以严重影响校风为由被开除。

贫困生心术不正的形象,更是稳稳地立在了师生眼中。

高阳依问虞越有没有被殃及,她说还好。不过是多了些冷嘲热讽,自己受得住。

其实自打加入马球队后,班级里针对她的流言蜚语就甚嚣尘上。虽然E班也有人与A班学生结交,唯独虞越突然就接触到了核心圈。

毛遂自荐的男同学更是妒恨得直言:“是我小看你了,原来早就步步为营,野心大得很啊。”

争辩无意义,自证更无可能。好在他们都是动口不动手,虞越只要选择性失聪,问题就不大。

只是虞越很好奇那些照片的来历,能捕捉到那幺多隐蔽画面的人,会是谁呢?

莫非是那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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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夐唯二男女分班教授的是花艺课与射击课,当然也允许学生按需调换,但几乎没人换课,大家都安于被分配好的阴柔之美与阳刚之气中。

女生们每次上课都要精心打扮一番,仿佛想要胜过繁花的妍丽。致夐平时不用穿校服,整个校园就是学生们尽情展示自我的秀场,有人开发了小程序每日上传致夐校拍,经常上镜的学生还会在里面分享穿搭,多次被搬运到某书某I。

总穿一身校服的虞越是人群中的异类,而当她换上自己的衣服时,同学眼中的鄙夷又像是她挂着抹布。不管她洗涤得多干净,他们都像闻到了难以忍受的异味。

可能他们只是无法忍受由她自身散发的寒酸吧。

虞越又想起了那句话。他说的气味,也是这意思吧?

“谁把隔间醒花筒里的金合欢端来。”花艺老师在修剪学生的作品,大概还要添加一些素材。虞越身旁的女生拱了拱她,意思再明显不过。

虞越放下手中的铁丝,茎干都快软了,她还没固定好花的位置。

一大捧黄灿灿的花束就摆在隔间桌面上,虞越走过去抱起醒花筒,里面注满了水,得费点力气。

有东西被她的动作带过扫到另一头掉下,虞越绕过桌子去捡,擡头却对上一双惺忪睡眼。

眼前人歪头顶着桌板,盘膝的坐姿似乎已在这睡了许久,刚刚苏醒的面容懵懂未退。

虞越看到了他耳屏上的环饰,顿时浑身一震,在他倾向自己时退着跑开。

教室里的师生见她风风火火地撞翻了一堆工具,没等老师的责问落下,虞越就奔出门外。

“她见鬼啦?”

已经跑出艺术宫的虞越,没有听到女生们激动呐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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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啊,丁可英去DR打扫卫生后都不回消息了,今天还请病假,她不会勾上五帝去鬼混了吧?”

课间休息,几个相邻的女生挨在一起聊天,黑长直女生推了一下说话的女生,眼神瞟向后排,示意她当心点。

孔韬也在和邻桌说话,似乎没听到别人提及女友的名字。

Diamond   Room是五帝在活动中心的专属休息室,设置了指纹锁,除他们五人外,据说只有高阳依可以随意进入。

但是偶尔,会有女生被通知去那里打扫卫生。被选中的都是各级各班容貌出众的女孩,说是去打扫卫生,实际在里面干什幺,无人知晓。

反正进去过的人,出来无不显摆炫耀,Diamond   Room里应有尽有,比她们住过的所有豪华套房都要高级。

最关键的是,能和五帝共处一室!其实只要有这个先决条件,让她们去扫茅屋都愿意。

“不过我听常在那儿蹲守的人说,只有宗谔、孙冠、路满会进出DR,戚况周课外就在学生会处理校务,连路过DR都少。”

“那钟訚呢?”

“没人知道他在哪。”

“唉,咱们班总算有个能进DR的人,都说好出来就和我们分享里边的情况,她居然搞失联。”

“合理怀疑她是攀上高枝不想搭理我们。上次花艺课,宗谔突然出现,我看她魂都被吸走了!”

正在做题的虞越手下一重,乌黑的墨痕染透了草稿纸。

原来那个变态,是五帝之首的宗谔?

虞越换掉爆墨的笔芯,心有余悸地回忆那天的情形,不知道他认出自己没有……

那夜在衣橱中,他侧着脸靠在自己颊边嗅闻,左耳上的金饰隐隐烁烁。

花艺课的隔间,那人左耳也夹着火焰图腾的金饰,虞越才会落荒而逃。

很少有人将耳饰戴在那个位置,他们一定是同一人。

知道了变态的身份,更让虞越感觉如芒在背。

自开学典礼的浮夸出场伊始,五帝在她心中,就是该避之若浼的蜂巢。

虽然蕴藏着诱人美味,可你胆敢触碰,定会被蜇得遍体鳞伤。

他们自认是照耀万方的太阳,而学生们也甘当芸芸微末,渴求他们的滋养且不顾光热的灼人。

几天前在校舍区的小花园中,两个男生追打着上了拱桥,不慎撞到路人,手中汽水撒了那人满身。

旁观者都认出倒霉人是谁,饮料主人吓得忙不迭道歉,说马上赔衣服给他。

孙冠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淡淡道:“不用,洗干净就行。”

冒失鬼点头哈腰说好,正想趁势得到孙冠的联系方式,他却慢腾腾地脱下衣裤,在围观人群的小声惊呼中,一扬手把衣裤丢下桥。

“现在,去洗。”冒失鬼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是好,但见孙冠脸色欲变,迫不得已还是跳下桥去。

湖水齐腰深,冒失鬼胡乱搓着衣服,孙冠又脱下鞋子,对准他掷了过去。水中人被从天而降的冲力砸地向前扑腾,孙冠的衣物飘在他呛水挣扎的周身,像被丢弃的垃圾。

“都不要了,送你。”大家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近乎全裸的孙冠泰然离去,觉得他行为很酷、花痴他身材很绝的言论迅速传开。

“他没把人扒光了羞辱反而当起了男菩萨,救命我也想如法炮制!”

“简直就像男模在走台步!这等福利竟是我出门就可以遇见的吗!”

没有人在意跳湖男生的安危与处境,甚至连他自己都因祸得福,转头就开始拍卖孙冠那身行头。

目空一切的肆意妄为,人们还要趋之若鹜的狂热追捧,这种反智现象蔓生在校园里,终会结出灾变的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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