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后,李春朝把房门打开了,一群人呼啦啦进来,拿了一叠棉布巾给他们擦头发。
重新梳头上妆后,两个人也不多留,就要下船离开。
出门后,白秋夕往身侧微挪一步,才继续和李春朝并肩而行。
两人,一臂之距,不亲昵,也不生疏,
李春朝轻易不穿纱罗做的衣服,他总是偏爱锦缎,或月白色,或秋香色的云锦、或蜀锦、再或浮光锦,雍容华贵,端庄典雅,是世家贵公子和正君的姿容风度。
而今夏惊春让人备下的,云雾绡和软烟罗做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多了一丝轻盈飘逸的灵动,将他的风流身量显露无疑,行动间,似弱柳扶风,衣袂翩跹,清逸出尘,煌煌不似凡间人。
白秋夕站在这样一个人身边,也丝毫不逊色,她不胡闹的时候,也如天上月高岭花,顶艳丽妖冶的一张脸。
两个人并肩而行,行走间,一层一层纱罗春衫的白色裙摆漾开,宽袍大袖也飘逸随风,不时的还会撞在一起,像是飘逸的流云飞霞,又像是两朵出水并蒂的莲花。
岸边的一排烟柳弄晴,柔绿婆娑,都不及那二人出尘绝色。
岸边吃臭豆腐的秦时月,看着神仙似的一对妻夫走下来,嘴里的臭豆腐都忘了咽,心底里觉得,吃臭豆腐的自己,都不配看她们一眼,高低得沐浴焚香之后,才配出现在她们跟前。
也不只她,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不自觉地,把目光落在她们身上,包括拿着一包糖炒板栗的李凤眠,和他身边的云岫,两个人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都忘了擡脚。
“秦时月,你又犯什幺傻?”白秋夕下船后,见她一脸痴呆,冲她喊了一声。
秦时月反应过来,恨不能吐了嘴里的臭豆腐,再含一颗冷香丸在嘴里,但最终舍不得浪费粮食,嚼吧嚼吧咽了后,一脸凝重地开口。
“停,你们先别下来,重新回去。”
白秋夕疑惑地看她,又茫然地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退了回去。
李春朝也妇唱夫随,跟着她退回了船上,藏了私心,将她故意拉开的一臂之距消弭,和她挨着肩膀站着。
白秋夕不动声色地,躲开一步之遥,笑着去骂岸边的秦时月,“好了,你可以说你又要造什幺孽了。”
秦时月擡起手,蹭了一下鼻子,猥琐地嘿嘿笑道,“没事,你和妹夫再走下来一遍,刚才走得太好看,我想再看一遍。”
“你他爹的——”船尾搁放的桌案上摆放着各色瓜果,白秋夕顺手抓起一枚青枣,朝着她的脑壳砸了过去。
秦时月反手一挡,将枣子接在手里,扔进口中,仓鼠一样囤在脸颊,笑,“夸你和妹夫好看,怎幺也要挨打?”
白秋夕瞪她一眼,一把拉住李春朝,将人拢在自己怀里,扭头朝吉祥如意恭喜发财嚷嚷。
“幕篱呢?帷帽呢?快,给正君戴上,白白便宜了这等好色之徒下流胚子!”
秦时月吞了枣肉,吐了嘴里的枣核,拍着手哈哈大笑。
“对对对,恭喜发财,快多备一顶,把你家主子也遮严实了,我瞅着她也不错,这街上的小郎君们见了她,怕不是心里的小鹿角要把胸口都撞破了。”
“你——”白秋夕就要松开李春朝,朝船下奔去,撕烂这小贱蹄子的嘴。
李春朝隔着宽大的衣袖,偷偷握住了她的手,低下头看她,嘴角还带着笑,冰肌玉骨,肤白唇红,额边垂下的一缕黑发也随风微动。
白秋夕没了脾气,瞪了秦时月一眼,阴阳怪气地笑道,“秦姐姐就别操心我了,左右我已纳了正君,姐姐多操心一下自己吧,省得秦伯母费心。”
打蛇打七寸,秦时月的笑顿时凝固在脸上,白秋夕那哪是操心她,分明是话里有话:你再不闭嘴,我就要到你母亲跟前吹耳边风,让你纳正君了哦~
降维打击伤害太大,秦时月闭了嘴。
一阵风过,李春朝的墨黑及腰长发飘动,那两束整齐落在胸前的黑发也飞起,均又被遮在飘逸的幕篱白纱后,轻薄的布料也随风微动,落在白秋夕手背上,痒痒的。
她下意识要松开他,刚准备退开一步,就被李春朝的手用力握紧了。
她疑惑,擡头看他一眼,但隔着幕篱,也看不真切。
只能任他牵着手,和他一起下船,上了马车。
看在外人眼里,还以为是白秋夕多舍不得这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正君,寸步不离地黏在一起。
上了马车后,李春朝摘下幕篱,笑着望着她的眼睛,终是忍不住,问出来了自己的疑惑。
“秋夕,在外你为什幺总是和我刻意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