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与手指同样偏凉,亲吻上来的时候气息却灼热。

这日过后一连许多天都是好天气,原本该是出门的好选择,可崔尽宵好几次寻上门去,贺遮却都说还不是时候。

一直到临近清明了,贺遮才松了口。

然而那天的天气实在不太好,日头缩在叆叇云层里,天气清寒,吹得她腰间绦带浮动,她用手握住:“瞧着似乎要下雨了。”

若此时去,届时也许回不来。

崔尽宵并不担忧贺采会有疑心,或者说她没有想过这一层,她挂念的是自己若不回来,阿姐大约会担心。

贺遮垂着眼,擡手很自然地接过她的披风,一点点捋平整后甩开,将她整个包裹住。做这样的事情时,他的手臂展开,仿佛是匆匆拥抱了她一下,冰凉的指尖停落在颈侧,慢条斯理地系上结扣:“我们会尽量早些回来。”

他说着,嘴角抿一抿:“我并非故意拖到今天,只是只有今日的天气合适。”

他慢慢补充:“那一位郎中的面上有伤痕,避讳日光,所以只在阴天见人——你若见到他,不要害怕。”

其实这于崔尽宵而言并不需要担心,且不说她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旧时邻家幼童生了毒疮,落满可怖疤痕,只有她面不改色与之继续玩耍,更不必说,那人或许能治疗她阿姐身体了。

贺遮缓一缓,手指轻轻撩开那屏风,冰凉的手指触及她指节:“…他不在家。”

他说的是贺采,崔尽宵自然晓得这事情,但一时半会儿实在领悟不到这话里藏着的更深的意思,缓了片刻后,她才明白,他要她牵他手。

她于是展开手指,松松握上他指节。

贺遮的手指很快牵上来,崔尽宵神情没什幺太大的起伏,贺采也喜欢牵着她手走路,她早已习惯,唯一的差别大约就是贺采手掌温热,握得也更紧。

贺遮则截然不同,他似乎是在摸索着,探究该怎样牵住她才合适,手指不断在她掌心打转,一点点摩挲过她指节。

他手指上有茧子,和贺采的位置不同,大约是握笔时候磨出来的。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上了马车,崔尽宵原本以为他要放开了,却被人握住手,向他的方向拉了一把。

“兄长?”

崔尽宵挑了眉梢,很疑惑地看他。

他微微擡起两个人交握的手指:“他…是怎幺握你的?”

崔尽宵:……

她默了片刻,瘦长的手指舒展,轻轻握住贺遮的。

贺家大郎君一贯是温和从容的,仿佛无所不能,从前崔尽宵托辞要向他请教功课的时候,他总是游刃有余,问答自如,然而此刻,却仿佛她请教问题时候一样,头微微探过来,与她的抵着,专注地注视着她手上的动作。

像当时刻意靠近他的崔尽宵一样的动作。

崔尽宵挑了挑眉弯,并没有点破。

她指引他将自己的手握进掌心,然后缓缓道:“兄长,你要用力一些,把我握住。”

“…握住了的。”贺遮的手猝然收紧了,空出的另一只手松松揽在她腰间,忽然偏头吻在她唇角,他的唇与手指同样偏凉,亲吻上来的时候气息却灼热,极尽缠绵地将舌尖抵进来,学着她上一次引导他的一点点摸索,在唇齿间辗转缠绵。

崔尽宵并不抵触与他这样的亲密接触,她只是有些奇怪,怎幺在她百般试探,想要与他亲近的时候,他反而矜持,偏偏在她与贺采成亲后,他却忽然凑了上来。

“嘶……”

没来由的,贺遮忽然轻轻咬了她一下。

他微微撤开分寸,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语气平静:“宵宵,你走神了。”

话里隐隐含着一点责怪的意味儿,崔尽宵张了张嘴,不晓得该说些什幺,顿了片刻,她慢慢说:“我只是在想,兄长进步很大。”

——在这亲吻一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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