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鹰浑身还滴着水,就被瑕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车里。他自己也浑身是水地坐上了驾驶座,猛力一踩油门,火红色跑车像箭矢一般疾驶而出。
哎,这椅垫会报销的……不说是朋友的车吗?
凌鹰扯紧了身上的大浴巾,暗忖。瑕开了车内的暖气,是以他不觉得寒冷,只觉这么高档的皮料沾了水,实在可惜。
「放心,我朋友的车很多,不差这一台。」
瑕直视前方,熟练地转着方向盘,笑着说。凌鹰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脸。
自己刚刚……又将想法表现在脸上了吗……?面对医生时,好像常常这样啊。
瑕心中憋着笑,瞥了眼身旁有些沮丧的男人,没察觉到自己的眸光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这人……竟然自始至终都觉得是因为自己太容易表露心思,实在是单纯得过了头……不过,既然有心想将他留在自己身边,是否……也该找个良辰吉时,向对方坦白一切呢?包括自己的特殊能力、包括冥门……?
瑕沉思着,往后飞掠的路灯在他脸上投射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凌鹰原本以为对方会开回宅子,没想到他却在市区随便挑了家汽车旅馆驶入。
「就这吧!忍不了了!」
男人这么说,俐落地停进车库,熄了火,下了车,而凌鹰瞪大了眼,一时半刻间反应不过来。
忍不了……什么呀……
瑕受不了他的温吞,索性一把将他抓下车,拽着他往楼上房间走。凌鹰在后头,跟得踉踉跄跄的。
「等……等等……」他的脸孔如今红得看不出原本肤色,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
医生他又、又发病了吗?这么突然的?!
推开房门,再反手甩上,男人作起来一气呵成,潇洒俐落。凌鹰被压在门板上,男人强势的气息随即复上来—唇瓣被封住,身躯与对方贴合,毫无一丝缝隙……那明显已兴奋起来的阴茎更是隔着衣料,不断摩擦他的腿根。
「等……等等……」他推着男人的肩,想找出一丝说话的空档,手腕却被扣住,同样压制在门板上;他摆动头颅,想甩开那唇,男人却总是能如影随形地跟上来……
许是凌鹰不间断的抗拒让瑕稍稍冷静了下来。他皱起眉,微微退开身子,问道:「怎么了?」
平常不都乖乖地顺着他吗?今天怎忒反常?
瑕止住了攻势,凌鹰却仍然顺不过气。他轻喘着,唇瓣被啃得艳红,眼眸也是湿的……瑕捏了捏拳,努力压抑想再度饿虎扑羊的欲望。
「我……想洗澡……」被蹂躏得不成样的红唇动了动,吐出这几个虚软的字。
「……」
「你不觉得……方才那种气氛,直接开干也行吗?」瑕坐在小凳上,头上顶着泡沫,享受着凌鹰的长指穿梭在发间,忽轻忽重地替他按摩头皮。那适度的力道令他舒爽得直想呻吟,嘴里却还是不忘絮絮叨叨。
「不觉得。」凌鹰不给面子地这么回答。他已冲过头发和身子,洗净细沙和盐分换得的清爽让他有种重生的感觉。
而且……明明没有发病,为何要像个急色鬼似的,连洗澡都跳过呢!凌鹰一面替男人洗头,一面在心中咕哝。
「因为鹰鹰你……太可爱了啊……看起来很严肃,但是却很容易害羞脸红,高潮的表情也……咳咳咳……」
凌鹰蓦然舀了一瓢水当头淋下,瑕说得正神往,没料到这一着,当场呛了一口泡沫水。
凌鹰瞪着男人的后脑勺,红着脸,似想发怒,但见到男人咳得掏心掏肺的样子,终究还是伸手替他拍背。
「为什么你好像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是巧合吗?可也太多次了……而且,自己明明站在他背后,医生怎可能见到自己的表情。
瑕又咳又吐了好半晌,好不容易才把嘴中的泡沫味道给去除。他苦着脸,伸着舌,模糊不清地道:「前面有镜子啊……」他伸手比了比前方的连身镜。「鹰鹰!你好狠的心啊!这样整你相好!」
脸红得像是永远都没有消褪的一天了,凌鹰认命地拿过莲蓬头,开始替瑕冲去头上的泡沫。
相好……?这形容似乎太亲密了些……本以为,医生可能只当自己是床伴,或砲友……之类的。
他愣愣地望着男人的发在自己的指掌间飘动,不知为何,心情变得有点复杂。
卸下了青帮总管的职务,从此就在男人的床上度过?以服侍男人为每日生活的目标吗……?
「啊……我觉得你洗头的功力真不是盖的啊……」男人夸张的赞叹拉回了他的心思。
「干脆当我老婆吧?嗯?」
这人……说话真真假假,没个正经。凌鹰睨了他一眼,不想针对这种没营养的问句回应。关了水龙头,拿了浴巾替男人拭发,动作自然得似乎一切都是如此天经地义,他们两人本该这样相处。
凌鹰擦着擦着,神色添了丝遥想。「以前……我也常帮少爷洗头……」
只是,物换星移,人事已非。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他还在感叹着,手腕却被背对着他的男人精准地一把抓住,用力一扯—
「哇!」他一时不察,脚下一个打滑,直接扑倒在对方脚边,下腭被人用力捏住。他吃疼地瞇起眼。
瑕垂下眼望他,湿漉漉的浏海还在滴着水,他脸上虽挂着笑意,但那双魔魅的眼底却没有笑意,涌动的反倒像是……怒气……?
凌鹰愣愣地望着对方,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了他。就见得男人的唇微微开阖,淡然的嗓音逸出,缭绕在雾气蒸腾的浴室内—不知为何,有些森冷:
「老婆,在我身边谈论别的男人,我可是会生气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