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高鹰把桌子上的数学书和充电线一口气全塞包里,慌慌张张的就要出门。

“你去哪啊?”萧又笑到腰酸,突然感到手上有点疼,输液输得血液回流了。

“大鸟,大鸟,先别走了,我手流血了!瓶里没东西了!”萧又喊,但是高鹰没停脚步,出去了。

萧又怕疼,看着高鹰走了一时又急又气,又不敢把针头拔了,只能举着手滋哇乱叫,骂娘。幸亏现在同病房没人,不然遇上个脾气暴的,抡着暖水瓶来干架,她至少得落个二级伤残。

“别叫丧了,护士来了。”高鹰打开门放下书包,他走路没个声,也可能是萧又过于沉浸,根本没听到他走路开门的声音。

萧又输的左手,输了几瓶手就开始麻,护士给她换了个手扎,或许是有外人的缘故,这次萧又喊都没喊,又像平时看见的那个萧又了。

“别装了,疼不死你。”高鹰用一句话打破了萧又的面具。

“那个护士真的上过学?她扎了我三针才扎进去,我这个左手也擡不起来了,到处都在疼……”萧又絮絮叨叨,一会儿说头晕一会说手麻,腿也没知觉了,是不是给输成废人了。见高鹰没接茬,又说再不搭理她就去跳楼,吓死他,说着还做了一个要扒针头的假动作。

“刚才忘了说了,医生跟我说你得输三天,我就交了第一天的钱,剩下的没交。没钱了,那七十多还是于萌萌借我的。”高鹰说了一堆,萧又不会抓重点,只听到了一个于萌萌。

“于萌萌,谁啊?你对象啊?好看吗?是不是长得很萌啊?姐姐看见哥哥带我来医院不会吃醋吧,不会打我吧,不会找人网暴我吧。”萧又看起来恢复的不错,有精力开始说胡话了。

高鹰白了她一眼,对她胡搅蛮缠的行为表示无视。坐旁边的椅子上给她把输液的速度调慢了。

两人一时无言,高鹰看着输液瓶发呆,萧又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幺,也安静下来,最后一瓶药没一会儿就输完了,萧又死活不在医院过夜,她手输的麻了动不了,高鹰给她披上了个从她家拿的风衣,版型很好,面料也不错,萧又不穿,抖了一下肩膀,把风衣摔地上。

“晚上有风。”高鹰捡起风衣,这次没给她披上。只是好言好语的相劝。

“不穿这件,难看死了。”萧又一下子生气起来,穿着睡衣就往外面走。

“行行行,不穿。”高鹰不知道她为什幺生气,抱着风衣背着书包跟在后面。

医院离萧又家不远,也不算近,散步的话大概得走四十分钟。萧又不想打车,说闷。俩人在人行道上慢慢的走。晚上没什幺人,萧又走在前面,昏黄的路灯照的她卸下了尖锐刺人的伪装。

“大鸟,你说人为什幺要活着?”萧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高鹰。

萧又的思想跳跃太快,高鹰跟不上,只能凭第一直觉说努力学习赚钱过好日子。

“赚了钱,就能过好了吗?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吗?”

“生命的意义,在于死亡,出生的时候什幺也没有,死亡的时候什幺也没有,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烟云,辛苦一辈子,结局都是死。为什幺要活着呢,为什幺要活的这幺辛苦?”

高鹰回答不上来,他人生前十五年对于活着的意义只有好好学习挣钱,孝顺父母,结婚,养育子女。萧又的问题太深奥,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或许对一些人来说能享受到中间踩着他人高高在上的就是意义吧,我不想,我讨厌现在的一切。我想回家。回我自己的家。”

高鹰不知道说什幺,他不清楚萧又的过去,不知道她的经历,他想说的安慰的话在在牙床上绕了一圈,又咽了下去。太空了,敷衍的要命。

“风起来了,该走了。我想吃烤串,你最好带个口罩,别让你对象知道和我在一起家暴你哦。”萧又上前拉了一下高鹰的袖子,高鹰知道她想转移话题,他笑不出来。

“哥哥怎幺不说话,呜呜小又不是故意和哥哥在一起的的,对不起哥哥,哥哥你还是去陪萌萌姐吧,小又一个人没事的。”萧又举起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萧又,你有没有看过咱们班花名册?”高鹰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萧又还没说话,高鹰又补了一句:“于萌萌是男的,坐你前面留一圈胡子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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