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璎看着被六七个女助理骂得仓皇逃离现场的李志峰，犹豫着是不是要追出去，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追出去说什么呢？难道要她追在男人身后高喊，“我是处女啊！请你要我吧？” 生活确实已经很不容易了，但她觉得自己的脸皮还没有厚到那种程度。
“你没事吧？” 一个看起来气鼓鼓的实习助理站在她旁边说道：“遇到这种恶心的普信男就是不能惯着他，我要是你啊，早就一巴掌招呼上去了。”
“嗯，你说得对。” 卫璎朝那个女助理礼貌地笑了笑，起身离开了餐桌。
环晓科技写字楼四层。
一间看起来足足有两百个平方的大办公室里密密麻麻地放满了一排又一排的办公桌。里面十分拥挤地坐着大约七八十名统一穿着蓝色OL制服的实习助理。这屋子乍一看就像是一间超大的学校机房，只不过每台电脑后面坐着的都是一个妆容精致，举止优雅，明显接受过专门训练的职业女性。
和李志峰所了解的薪资标准有些出入，其实并不是所有的实习助理都能轻易拿到两万块税后月薪的。比如这间办公室里正在苦逼地等待工作分配的女助理们暂时就只能拿到三千块钱的底薪。
“喂，你听说了吗？八层有个叫杨玉兰的你知道么，她才工作了两个多月就升到组长了。”
“啊？不可能吧，我知道杨玉兰啊，我和她是同一期培训毕业的啊。怎么可能就混到组长了？你瞎说什么啊。”
“我没瞎说！” 一个满脸八卦的实习助理妹子笑得神神秘秘的，和坐在她旁边的女助理说道，“我告诉你啊，这是今天上午的最新讯息，呵呵。才十八岁就当上了组长，连大学都没上过，这在咱们公司也是闻所未闻你知道么。”
“呵呵，还不是靠舔。”
并不是每个女助理都能像杨玉兰那般好运，不但刚结束培训就能分配到工作，而且不到三个月就混到了组长助理这种她们想都不敢想的级别。
“我听说人小姑娘长得是挺漂亮的，身材也好。”
“连大学都没上过，她能干什么啊她。辣鸡公司，全特么是雌竞。” 那个自称是杨玉兰同一期培训生的女助理一脸不忿，“我跟你说啊，她肯定已经被她们办公室的老头给潜了。”
“喂，你那么气干嘛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被人潜又担心人家看不上你啊，哈哈。”
“去你的吧！”
卫璎的工位就在这正说着八卦的俩人的后面，听到别人同样是十八岁就已经当上组长助理了，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默默地算了下组长助理的薪资好像有税后五万的样子，如果她能升到这个职位，那只要工作不到一年就能赚够钱去实现她的梦想了。
简直在梦里都能笑醒。
可现实是现在连实习职位都没有分配到手，只能拿着三千块钱的底薪在这发呆。话说这工作基本上什么都不用干，能白拿三千块钱那也不错啊。可如果公司里有人什么都不用干却能白拿两万块钱的话，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更不用说还有能拿五万的。
卫璎呆呆地看着电脑萤幕，里面是一个穿着笔挺西服的男人照片，看起来比真人要精神抖擞多了。旁边写着他的简介：
【李志峰，首都XX大学工科博士，研究方向是基于机器学习、深度学习的网路安全应用。读博期间曾在国内外相关领域的权威刊物上发表过多篇重量级论文，不论在科研领域或工业界都有丰富的研发工作从业经验。现为环晓科技公司技术骨干，当任研发部小组组长职位。】
如果光看照片上这个有着阳光爽朗笑容的男人和这一段简明扼要牛气十足的背景介绍，卫璎是完全无法把这种名校高材生和刚才那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口口声声说着“你是不是处女啊”，“我们组只招处女哦”的恶心男人对上号的。
不过这其实不是重点啊，自己只是很想要这个职位而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多大关系呢？
“卫璎，你是不是想申请他办公室的职位啊？” 坐在她旁边，一个有着清秀瓜子脸，梳着斜分刘海的女助理指着电脑萤幕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
“嗯？你知道他吗？” 卫璎转过头去。
“嗯，我前段时间在他那待过。” 女助理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似有几分懊恼，又有几分纠结，“他老是……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的，你知道吧？”
“哦。” 卫璎点点头，“所以你就不在他那做了？”
“嗯。” 瓜子脸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他没事就摸我……摸我屁股你知道么，可恶心了，后来有一次还打了我。那天我实在受不了就……就换了地方，去别人那里了。结果没想到，刚换第二天我那个组长就被停职了，唉，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背呢，瞎折腾干嘛啊。”
“那你确实是挺背的。” 卫璎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好好的两万块挣不着了如今只能拿着三千块钱的鸡肋底薪，想想还真的挺难受的，“那你为什么不回头找他啊？他现在不是升组长了么，手头有好几个位置呢，实习助理和正式助理都有呢。”
“我……我那时候还去人事部把他给举报了的，现在……拉不下这个脸呗，” 瓜子脸无奈地笑了笑，明显看得出来有几分后悔，“再说吧，我还是慢慢申请吧，应该能找到其他人的。”
“嗯，你肯定能行的，加油哦。” 卫璎朝她鼓励地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要脸和要钱倒底哪个重要呢。
能若无其事地当面询问“你是不是处女”的人，做出性骚扰女同事这种行为好像也并不奇怪吧。卫璎自觉不是个软弱的性子，不会轻易被这种男人欺负得手的。提前了解了反而是好事，心里期望可以放得很低，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会有个心理准备。
既然想清楚了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卫璎双手放在键盘上，一字一句地敲着：
【李组长，你好。我是刚刚在餐厅里和你谈过话的实习助理，我的名字叫卫璎。我是陵东师范学院美术专业的大三学生，画画是我从小至今的爱好，因为画画能让我找到平静。我的梦想是要成为一名画家，我想去法国的艺术学院深造，但那需要很多钱。学费加上生活费一年可能就要花费将近二十万。我家里条件很一般，拿不出那么多钱供我去留学，所以我决定来这家公司实习，因为这里给的工资很高。我真的非常需要这个实习助理的职位，也许你觉得这不算什么，因为你手里有好几个，你想给谁就可以给谁，但我想说的是，这个职位的薪水对我来说是真的能改变命运的。关于你问我是不是处女，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我是。我是一个母单，从小到大都没有交过男朋友，因为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我唯一的兴趣就是画画。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去医院开一张处女证明给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