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

“妹妹觉得冷?”

卫芷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暖洋洋的,如同万物复苏,莺飞草长的初春午后一抹艳阳,直教冰雪渐融。

是卫然来了。

“三皇兄!你怎幺这幺晚来了?”卫芷惊喜问道,算一算已经有好几日未见到卫然了。

“两个时辰前,父皇派人速命我进宫,协助锦衣卫指挥使裴东霆严查谢昭仪中毒一事。我刚从懿祥宫出来,想着顺道过来看看你。”

卫芷没去细想懿祥宫与她的永安阁之间到底隔着多远的距离,显然对卫然前半句话更感兴趣。

“可有查出来些什幺吗?”

卫然摇头,“鎏金点翠簪是半月前父皇赏赐的,谢昭仪近些时日常常佩戴在头上,称除了她只有贴身的两名宫女碰过。父皇大怒,命裴东霆杖毙了那两名宫女。”

“杖毙?”

“是。”

卫然云淡风轻地回答着,一边将卫芷头上的碧玉如意钗轻轻取下,女子三千发丝如瀑布般倾泻开来。

他接过茯苓手中的紫檀玉牙梳,温柔地替卫芷梳着头。

期间有宫女进了内殿,呈上来一碗冰酪。

卫芷拿着精致的银勺小口吃了起来,轻声吩咐茯苓再去端一碗来。

“不必。你退下吧,茯苓。”

卫然拿起卫芷用过的银勺,自然而然地端着青花云龙纹高足碗饮了起来。

“三皇兄!你都这样大了,为何还要同芷儿抢冰酪喝?”

卫芷生气嗔怪道。

温和的笑意瞬间荡漾在卫然嘴角,他顺势喂了一勺进到卫芷口中,“妹妹既生气,皇兄不喝便是了。”

卫芷就着卫然的手喝下一小口冰酪,一颗晶莹的冰珠沿着她的脖颈滑落到她薄缥丝绸寝衣里。

卫然笑而不语,用手背轻拂过卫芷细嫩的颈间,缓缓拭去渐渐融化的冰珠,随后将碗里最后一口冰酪送进女子檀口中,眼中的笑意加深了。

妹妹今日身上带着好闻的清香,有股淡淡的茉莉味。

卫然将空碗随意放在桌上,将卫芷抱到床边,脱了她的鞋袜,将她放在了金丝琉璃席的正中央。

卫芷有了一丝困意,一双圆圆的小鹿眼微阂,懵懂地望着卫然。

床上的女子仅穿了身素色的薄缥寝衣,显得整个人淡雅恬静。

她白皙的双足赤裸着,脚趾圆润可爱,床尾的两盏玉勾连珠纹宫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笼罩在她小巧的玉足上。

卫然坐在床畔,将卫芷双足捏在手中轻轻按摩。

卫芷被捏得脚心有些痒,睡意全无,一对儿星眸亮晶晶的,歪着头用软糯的奶音问卫然:“皇兄觉得是谁给谢昭仪下的毒?”

“那几名被杖毙的宫女皆是谢昭仪有孕后皇后送到懿祥宫的。”

“皇后娘娘?”

卫芷来了精神,坐起来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卫然,“皇兄的意思是,是皇后娘娘害得谢昭仪小产的?”

卫然压着卫芷的肩膀躺下,给她盖上了冰蚕丝锦被,手指虚抵在她柔软的双唇上,“嘘,小心祸从口出。宫妃有孕,按照惯例,皇后是该拨些宫女过去好生伺候着。”

“那便不是皇后娘娘下的毒咯。”

卫然温和笑了笑,手轻抚在卫芷光滑的脚背上,不再言语。

“皇妹,这席子睡得可还习惯?”

卫然继续手中动作,从容地换了个话题。

卫芷觉得脚心发痒,往回缩了缩,笑眯眯地回道,“芷儿很喜欢呢,有了皇兄送的席子,夜晚好入眠了许多呢。”

“那便好。”

卫然不露声色地往里坐了坐,将卫芷的脚重新拉到怀里。

“皇兄,别捏了,好痒...”

卫芷咯吱笑着躲避,她坐起来拉着卫然的衣袖软软地撒娇,将脚从卫然手中抽了出来,双腿往里侧到一边。

烛火摇曳,她看不清卫然的脸色。

“皇兄,你别坐在床尾了,坐过来些。芷儿有些困了,皇兄哄芷儿睡觉好不好?”

卫芷温顺地往里躺了躺,给卫然让出些地方来。

沉默半晌后,男子无声靠近,倚在床头,将卫芷温柔地搂在怀里,素日里和煦的声音带着丝微哑,“皇妹今日想听什幺故事?”

“嗯......”卫芷转动着眼珠子想了想,“那皇兄便给芷儿讲些这几月在洛阳遇见的趣事好了。”

“好,都依你。”

卫然言笑自若,将卫芷搂紧了些,开始娓娓道来。

他声音温和,语调平缓,如同潺潺的溪流,绵延蜿蜒地在一马平川的原野上柔和地流淌。

卫芷没一会儿便入了梦乡。

卫然弯腰俯身,亲了亲睡梦中女子浓密纤长的睫毛。

卫芷鼻间呼出的柔和气息轻拂过他下颚,萦绕着淡淡的茉莉馨香,卫然的喉结不露痕迹地动了一瞬。

他深情注视着娇憨入眠的女子,高挺的鼻梁轻触她的鼻尖,留下难舍的眷恋。随即往下,嘴唇离她柔软的红唇近在咫尺,即将要吻上时却又生生地停住了。

如水的眼神在即将燃烧殆尽的暗红烛火下隐忍又克制。

他轻吻了吻卫芷的脸颊,起身将薄被盖在了她暴露在外的白皙脚背上,将床尾两盏宫灯的灯芯剪了剪,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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