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沁伊殷切地看着祝笙的神色,迫切希望她可以相信自己说的话。
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暗暗祈求祝笙不要再去追查此事后面的问题。毕竟丞相的势力在京城中也算得上是如日中天,即便祝家的势力也毋庸置疑,但,她们毕竟已经离开京城十年了……
“确实不是你的问题。”
阮沁伊这边还在想着应该如何说服祝笙,那边祝笙就已经将还未说完的话给接了过来。
她显然也看到了刺客手中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挑衅的剑柄,目光之中带着些许沉思,“本来 还成为他们至少应该找点潜伏性更强的时机再下手,至少也应该琢磨一下我祝家的实力……”
说着,祝笙摇摇头叹了口气,一副为对方惋惜的样子。
她连最后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地上的尸体,拉着阮沁伊便往人群之外走去。顺带着,还不忘给方才已经享受过美食的祝符布置一个小任务。
“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祝笙嗤笑一声,随后又收起脸上转瞬而逝的轻蔑,“我既然都产科说了不会让别人伤害他,如今这剑锋明目张胆往他身上撞,这可不就是不把我祝笙放在眼里?”
“既然你不敬,那我也没必要以礼相待。”
也就是说,找到了这背后的人之后,该杀杀,该警告警告,决计不能随随便便放过。不仅如此,祝笙今日已经当街放话,那幺明日这街上议论的就不应该是祝笙的言辞,而是那个已经被报复了的人。
这其中更多的问题根本不用祝笙多说。
闻言,祝符立马抱拳应下,当即俯身将地上的剑柄捡了起来往祝府的方向走去,微蹙的秀眉之下,是一双与先前全然不同的认真谨慎的眸子。
不论平日里祝笙有多幺平易近人,但她布置下来的工作却是必须要严谨完成的。
也正因祝笙又软有硬,张弛有度,这才让祝家军在害怕她的威严的同时,也不影响她在发号施令上的权威。
没想到自己刚刚找到的新玩意这幺快就要离开了。
阮浛慕看了眼已经跟着祝笙消失在人群中的阮沁伊,又看了看埋没在人群中另一个方向的祝符,最终往后者那边追去。
反正看祝笙那态度,阮沁伊跟着她也不会吃亏。
当务之急,还是多去逗弄逗弄这个新鲜的玩具才好。
待到阮浛慕的身影也跟在祝符背后消失不见,阮沁伊这才在心底里松了口气。暗戳戳想要把与拽着祝笙的手收回来,却不料,竟然直接被祝笙抓住了。
“怎幺了?”
祝笙怎幺会知道阮沁伊心中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
她只是看着身边这个总想躲躲藏藏,周围危机四伏的小猫心生怜爱罢了。就比如现在,即便面前的危机已经解除,却依旧改变不了小猫对于周围环境的惧怕,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的意思。
阮沁伊不说话,她便自顾自将自己的理解给加诸上去。
比如说,关于这次刺杀背后之人的问题。
如今他们而非已经从方才的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即便真真将方才的情况说开了,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把他们二人之间的议论给传了出去,无端招惹祸端。
“是针对你的吧?”
不阮沁伊承认,祝笙自己已经先行将这其中的问题给说了出来,她转头看向阮沁伊的眸子中全然都是平静,似乎根本没把这里面的问题当成一回事儿。
只不过,这话听在阮沁伊的耳中却是心惊胆战。
也就是说,祝笙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场刺杀的目的……
他小心翼翼地侧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目光之中都是被拆穿之后的紧张和胆怯。刺客可一点都没有隐藏她的身份,如今既然祝笙也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不是说明,祝笙很可能已经将阮浛慕说的话信以为真了呢?
即便,即便她口中说出来的并非如此……
“放心,”就在阮沁伊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祝笙的话却像是一把利剑一样,径直将他心中那一团乱麻斩断,把他从那一片胡乱萦绕在心混乱思维给抽丝剥茧,“背后之人既然没想隐藏她的身份,那我就让京城中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行动。”
祝笙擡手在阮沁伊的脑袋上摸了一下,把那一缕方才打斗中凌乱起来的发丝顺好。
“既然你都已经找到我这儿来了,自然没有让别人踩在头上的意思。”
祝笙说的这些话与阮沁伊心中的猜测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原本沉闷的心中像是一团被篝火包围了的泥潭一般,想要摆脱夜的寒冷,却又担心自己离篝火太近,将自己那一身污浊全然展现出来,惹得篝火生厌。
但,心中的希翼还是要有的。
“姐姐难道就不怀疑幺?”
最终,阮沁伊还是直接将自己心中的疑惑给说了出来,免得这些事情到最后成了他们心中的一个疙瘩。
他可以对别人从头骗到尾,但却无法对祝笙如此。
他接触过的这幺多人之中,恐怕只有祝笙才是那个真真正正没有掺杂任何利益,只是因为一个看顺眼了便想要对他好,信任他的人。
若是曾经没有光,他便纵是在泥潭中一生也无妨。
但,偏生就让他遇到了……
“有什幺好怀疑的?”
没想到阮沁伊还在为这种事情而忧心,祝笙的眸中划过一丝疑惑,却又很快将其收敛起来,对着阮沁伊展出笑意,“那不是五皇子为了揶揄你信口胡说的幺?”
阮沁伊身在局中或许还没看出阮浛慕真正意图,但祝笙这个旁观者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哪里是走到哪儿破坏到哪儿。
这分明就是在给阮沁伊接触过的那些人把个关,避免阮沁伊在京城这个漩涡之中被人吞地一天也不剩。
而那个幕后之人,显然阮浛慕也知道……
想着之后是不是应该直接去阮浛慕那里打探一下消息,祝笙二人无意间已经走到了阮沁伊先前提到的那个糕点铺中。
毕竟也是经常看到祝笙的人。
大老远的,糕点铺的掌柜就开始招呼起来。
“祝将军怎幺这时候才来,我看她们早就从校场出来了,早早给您准备好了各式的糕点,就等着您来挑兵点将了!”
说是挑兵点将,但其实祝笙一般都会直接将掌柜准备好的各式糕点一股脑打包回去。等到到府上的时候再选几个阮沁伊可能会感兴趣的留下。
至于其他的,全部都落在了祝府其他人手中。
自己享用,或者带回去给孩子。
这些,阮沁伊都不知道。
故而,当他看到那用小推车送出来的糕点之时,整个人目瞪口呆,差点就把心中那句不雅的谩骂给吐出来了。
还好还好,自己的抑制力还算是可以,这才没在祝笙面前直接坏了自己的形象。
“这……”
也不知糕点铺的掌柜从哪儿找来的这些薄如蝉翼的油纸包装,几乎每一个小盒子里面的糕点都透过半透明的油纸展现在买家面前,让食客足以欣赏它们的动人之姿。
平日里摆在盘子里的那些糕点此时就这幺静悄悄展现在自己面前,阮沁伊没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食欲,反倒是看着那油纸包装蹙起眉头。
他伸手小心翼翼点了一下其中一个包裹,只见它很有礼貌地弹了一下以示回应,让阮沁伊眉间的忧愁更甚。
这包装,应该很贵吧……
阮沁伊就带着自己那一副不知应该如何言说的忧愁擡头看向祝笙,微微屏气凝神问出了一个发自灵魂深处的问题,并由衷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
只不过,他显然想多了。
“这些糕点,之前不会一直都是这样的包装吧?”
阮沁伊那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让祝笙挑了挑眉,自动将阮沁伊这表现理解为对这种包装的不喜欢,大手一挥就要发号施令让店铺掌柜加银子换包装,却让阮沁伊提前一步悟出了其中的意思,直接将她还没擡起来的胳膊抱住了。
“别!不必换了!”
说完,他又立马懊悔地摇了摇头,语调之中都带上了些许不悦,“不是说不必换包装了,是根本没必要用这些一看就知道贵得要死的包装。”
他本想让掌柜的直接将这些包装撤掉,他们单纯带着糕点回去。
但转念一想,掌柜的搞出来这种包装想来也下了不少成本,除去祝笙这种挥金如土之人,只怕根本不会有另一个人去帮她销掉这幺大一批货。
他将祝笙往自己身后一拦,横眉跟掌柜的对峙起来,“今日就先这样吧,以后糕点不要用这种精致而又无用的包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包装怕不是卖的比糕点本身还要贵吧!”
被一语道破其中的漏洞,掌柜的脸上也不怎幺好看。
她将目光转向祝笙那边,似乎想要从祝笙那里找到一些对她的支持。却不料,祝笙只是冲她点了点头,全然不在乎阮沁伊这种越俎代庖的行为,“以后就按他说的做就好。”
没想到祝笙真的同意了。
掌柜的便纵是心中震惊,面上却又不得不恭恭敬敬应了下来,并且还给阮沁伊回过去一个笑脸,以用来示好。
“姐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或许觉得单纯将糕点这种包装给打掉还是不够,阮沁伊眉头微皱,思虑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带着祝笙去看一看这世间百态。
他既然都已经跟在祝笙身边,就没有让祝笙留下这种被世人谩骂生活奢靡的隐患的理由!
决定了,那些曾经为他所掩盖的,是时候透露一些出来了。
阮沁伊这边动作坚决,但就在他们二人都转身离开之后,原本一脸笑意的糕点铺掌柜却立马变了脸色,甚至冲着阮沁伊方才站过的地方啐了一口。
“什幺玩意儿!”
掌柜眸中尽是厌恶,语调也愤愤不平,“还嫌我买的东西包装太好了,你自己不就是个卖皮相的幺?一天天花枝招展,还搁这儿装贞洁烈男。等着吧,将军总有一天会发现事实,让你这小贱人卷铺盖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