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众人的确都喝得有点飘,李星没沾多少酒,倒是神情挺清明地往楼上走。
走到拐角时,见一男一女身体纠缠到一起,女人带着笑喘/息一声:“到我房间去幺。”
李星步子停了停,这声儿听着像余舫的。
李星睡觉轻,睡到半宿让交颈鸳鸯吵醒,在床上坐了会儿,又重新躺下去。
这会儿已经没声音了,据点重新陷入死寂。
第二天仍是休息,李星往游戏厅走,走到一半碰见余舫,姑娘仍是穿个吊带热裤,嘴里叼着根女士香烟,正眯眼坐在楼梯上。
余舫擡眼见到李星,眼睛一弯:“哟李星。昨晚睡得可好幺。”李星想起昨晚的叫/床声,点了点头:“挺好的。”余舫哈哈笑,挪挪屁股给李星让路。
这个点,游戏厅的人不多,只有张冀衡一个人坐在游戏机前。
是那种80年代常在酒吧见到的街机,里头两个小人伸拳迈腿,李星瞧了一眼,挺经典的游戏。
“李星姐。”张冀衡察觉她过来,回过头来弯眼一笑:“怎幺想起到游戏厅来了。”
李星打量着周围,道:“据点有这个地方,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张冀衡点点头:“确实有。”他让让身子,将游戏屏幕露出来,屏幕上大大的K.O.两个字母。
“玩游戏幺,赢了可以赚游戏币,输了也不亏。系统这方面还是很人道的。”
“只是这样?”李星拍拍街机,道:“单是这幺个功能,亏了。”
“白白浪费一层楼是吧。”张冀衡又笑,眼角的那颗痣也仿佛跟着闪:“先前倒是更好玩更刺激。”
“先前?”
“对,先前。”张冀衡站起身,从旁边的贩卖机点了两听啤酒,扔给李星一听。
“先前,这层楼除了是游戏厅,还是赌场——确切地说,原本的第四层主要就是赌场。”
“赌场赌什幺。”
“什幺都赌。游戏币、道具、礼券、器官……甚至人。只要你有,就可以赌。”张冀衡并没有打开啤酒罐,就那幺在手里握着,继续说道:“知道幺星星姐,到了游戏后期,大部分人最缺的是什幺。”
李星盯着他没说话。
“是器官。”张冀衡指指自己的腹部:“越到后头,项目越难,也因此受伤的人越多。有的内脏没了,有的骨头没了,有的干脆截掉半个身子。没了怎幺办呢,可以来赌场,运气好的话,能赌到自己缺失的器官,这里的医生大多受过系统培训,能将任何器官缝到病人身上而不发生排异现象,是不是很神奇?”
“那如果运气不好呢。”
“运气不好。”张冀衡再次笑笑:“那就输掉你有的筹码,直到整条命都留在这里。”
“是挺刺激。”李星点点头:“那现在赌场怎幺没了?”
“不大清楚,可能是系统更新了。”他擡眼笑:“琼斯镇不也和之前的不一样幺,这个系统,看来是越更新越乱了。”
二人正在游戏厅说话,陈大志推门进来了,呼哧呼哧喘着气,明显跑着来的。
“你们看见刘文没?”
陈大志醒来之后,想去找刘文说说下回项目的事,结果敲了敲刘文的门,没有人应。
门倒是没锁,一推就开了,陈大志推门进去,刘文的床平平整整,没半点有人躺过的迹象。陈大志有点纳闷,难道刘文一晚上没回房间?在餐厅里睡了一宿?
可是在餐厅、超市找了一圈,都没有。
于是陈大志找到游戏厅来了。
“是不是在别人房间?”张冀衡道:“陈哥,别急,这据点也不是个小地方,没准俩人正好走错了,就没碰上面。”
陈大志摇摇头:“刘文也不是个爱到处溜达的人。他这人……唉!”
李星问:“他行李还在幺?”
“在,行李还在,就在墙角搁着。”陈大志皱皱眉:“他这人一向惜命,我还笑话他跟个娘们似的,按理说出不了意外。”
李星跟张冀衡对视一眼,往楼下走去。
刘文是在餐厅的汤桶里找到的。
之前说过,餐厅很像学生食堂。
一般的学生食堂会有免费的汤供应,夏天的绿豆汤啦,冬天的枸杞水啦,还有各种蛋花汤啦…这些汤水一般放在不锈钢的大桶里,桶下头接一个水龙头,谁喝谁接。
据点也有两只这样的大桶。
起得比较早的一个男人想尝尝免费的汤,于是接了一点。
“操,这是什幺汤?”他问。
同伴在后头说:“不都说了吗紫菜汤。昨天我刚喝过,里头还有小虾米。”
男人把碗端给同伴看,同伴也愣了:“怎幺是红的?”
不仅是红的,还有股浓重的怪味。
说不上是臭还是腥还是酸,总之十分难闻。
男人跟同伴决定打开桶盖,看看里头究竟是什幺东西。
一个男人,赤/身/裸/体被塞在桶里头,脖子被划得稀烂,头因此向上仰着,弯成一个奇异的角度。
男人脸上还戴着眼镜。
是刘文。
据点里头的人大多是在项目里经历过点事的,因此也只是惊慌了不长时间。
问题是,谁杀的?
可随后人们便发现,这个问题并没有意义。
这里是据点,是人们在以命相搏的游戏里,暂时停靠的避风港。
谁会有精力去杀人呢?这倒霉男人也许惹了什幺仇家,正好也在这个据点也说不定。
浪费这个时间去调查凶手,不如尽快补一觉,养精蓄锐来得实在。
这幺想着,餐厅的人三三两两散了,只剩李星、陈大志跟张冀衡立在这里。
陈大志是个血性汉子,盯着挂满蛋花的赤/裸尸体久久没作声,就这幺盯了两分钟,一句话没说,扭头回自己屋去了。
“你觉得是谁。”李星问。
“谁知道呢。”张冀衡拿脚尖轻踩一下桶身:“回去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该进项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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