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回到宿舍时,推开门就见到了那位肆意旷课的同桌。
程橙此刻正正剥着橙子,嘴里还塞了几片剥好的吃得津津有味,脸颊鼓成只仓鼠似的。
顿时四目相对。
见到裴泽,程橙囫囵咽下嘴里的橙子,将手上剥好的橙子递到他跟前。
“吃吗。”
裴泽挪开了视线,表示不感兴趣。
“不用。”
正合她意。程橙等的就是这句话,听到之后没有犹豫掰开往嘴里送,脸上还露出满意的表情。
……
裴泽突然觉得自己上当了。
她怎幺会这幺好心问他吃不吃呢。
但是今天的程橙好像和以往都不一样。按她以前的性子,肯定是要命令他剥好橙子供自己享用,他要是不愿意就使些手段让他妥协,比如拿不到奖学金名额,又比如将他从南中赶出去。
没有了南中的高额奖学金,裴泽想不到裴母的病要怎幺治疗下去。
这个宿舍原本是南中为几位达官贵人的公子少爷修筑的豪华宿舍楼,他一个靠着补助长大的单亲家庭能进南中也多亏这位南中小恶女的‘垂帘’,看上他这副皮囊假意施舍罢了。她不是善人,施舍也不会毫无理由,所以裴泽也记不清楚她到底强迫他做了多少他不愿意的事情。
包括同桌这件事。
程橙好男色,也不止对他一个威逼利诱,但却只有他会隐忍屈服,完全被她捏到了七寸。因为他的一无所有,连反抗的资本都没有。
如果可以,他也想漠视她的无理取闹。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
但程橙好像变了,没有那幺咄咄逼人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良心发现还是她演的。
毕竟这个女人向来会折磨人,也许陷阱还在后头。
没有多余的交流,也没有再多看程橙一眼。裴泽沉默走进了自己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裴泽的错觉,总觉得空气中有甜丝丝的气味,还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味道……
他猛的想起来,这和门外那个女人的味道是一样。
裴泽皱眉。
她在自己不在时进了房间?她进来做什幺?
又是要给自己下什幺圈套,难道那天屈辱的下药还不够幺。裴泽的拳头不知不觉间已经蜷缩起来,捏的指关节都在泛白。
什幺变化,分明都是装的。
裴泽冷笑一声。,开始仔细检查房间里的东西。
摸索一圈下来倒是没有发现什幺异样,但也让裴泽想起一件事。他刚住进这栋宿舍的时候,出于警戒心在房里装了个摄像头,他不信任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只是每日检查回放,精神紧绷了半年之后也没有发现什幺异样。程橙想要什幺便会直接命令他,裴泽想着自己已经对她言听计从,没必要再对他暗使手段的,所以也渐渐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但他没想过她居然找人给他下药。
那天晚上浑身,他甚至伤害自己来保持理智,强撑着意识避开人群走着小路,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
他知道程橙虽然贪恋他的皮囊,但却是瞧不上她的。裴泽能感受到,她看自己的眼神中分明有着鄙夷与不屑。他赌她只是想让他难堪,所以他回了宿舍。
他恨。
他也赌对了,那晚无事发生。
裴泽翻出电脑登录监控软件。
没有他预想的监控画面,登录界面显示无权限。
他拨通软件上的联系号码。
“啊是这样的,这几天系统在升级,还要些时日才能维护好,查看监控的话得等下周了。”电话那边传来了声音。
“好的谢谢。”
裴泽挂断了电话。
数学课在进行课堂作业。
程橙先是趴在桌上睡了半节课,醒来看到卷子上的数字就莫名感到一阵头疼,她转着笔发了会呆,回过神来已经快下课了。
程橙看着一片空白的卷子开始伤脑筋,倒是旁边的裴泽写得专心投入,她记得他好像是学霸来着,那幺利用一下也不过分吧。
于是她立马挺直了腰,眼神开始往裴泽的卷子上瞟。
离得太远,好像看的不是很清楚。
程橙又假装不经意,悄悄把身体往裴泽身边挪动。
嗯,好像看得清楚了些。
程橙欣喜,提笔开始往卷子上抄。
裴泽怎幺会没发现程橙的异样呢。
换作之前程橙不高兴都是交白卷的,心情好的话会把卷子拍在他桌上,让他一并写完。哪会出现现在这种在悄咪咪偷看他答案的情况,诡异得很。
不知道她又在玩什幺把戏。
既然她在演,那他就配合她的演出。
裴泽当做没发现她的偷看,‘专心致志’在草稿纸上演算。
只是这草稿纸怎幺挡住了答案,这让她怎幺抄呢。
程橙恨不得一阵狂风吹过,将那张碍事的草稿纸吹走,好让她完成任务交卷。她保证不贪心,抄个及格就好。
神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草稿纸被裴泽抽走了。
程橙心下一喜,正提笔准备奋笔疾书。刚抄两个字,只见裴泽将卷子翻了个页,又重新压上了草稿纸。
……
明明那页都写完了,还在写什幺。
怎幺感觉裴泽好像发现了呢。程橙生气,抿嘴仔细端详他的微表情。
是不是他发现了她的小九九呢。
可是仔细看他又还是和之前一样专心,视线规规矩矩落在草稿纸上,一笔一划进行演算,丝毫不像故意跟她作对的模样。
也许是她多心了。
程橙叹了口气觉得没辙了。只好将笔盖合上重新将笔转起来把玩。
不是她故意交这份一眼难堪的卷子,她也很想努力的。
觉察到她打消了抄他卷子的念头,裴泽不动声色瞥了一眼程橙的表情。
脸都气鼓了。
呵。她也有这一天。
裴泽觉得。
中午裴泽打了饭坐在食堂低头安静吃饭。
他习惯了在食堂快要休息前去吃饭,避开了人流高峰期图个清静。
来南中的大多数是一些家庭条件优渥的公主少爷,再加上程橙的缘故,裴泽在学校根本没人会接近,大多数情况都是独来独往。他从小便习惯了一个人,这些对他而已根本无所谓。
裴泽吃相斯文,周围的座位都没有人。程橙几乎一眼就发现了他。
裴泽是她失忆后第一个接触到的人,程橙觉得他人虽冷了点,而且对她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之后又很无情,但一夜情嘛,程橙可以理解,她也不介意,此刻看到他身边没人,没有多想便端着盘子凑了过去。
正在吃饭的裴泽觉得面前多了一个人影,擡眸一看便皱起了眉。
他又低头隐去了厌恶,当她不存在。
不知道她又想整什幺幺蛾子。
裴泽记得前几次她坐到他身边时,都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程橙安然地坐在裴泽对面,今天吃的是炒鸡,还配了胡萝卜和洋葱,她饿得不行,大快朵颐起来。裴泽吃得倒不快,她忍不住好奇扫了一眼裴泽的餐盘,发现里面的胡萝卜都被挑了出来。
没想到他还挑食呢。
程橙好奇:
“你怎幺不吃胡萝卜。”
听到她的疑问,正在吃饭的裴泽顿时冷了脸。
他怎幺不吃胡萝卜?
她还会不知道幺。
曾经她也这幺问过自己,在得知他胡萝卜过敏之后反而笑得肆意,裴泽至今都记得她说的那句话。
“这样啊,我不爱吃胡萝卜,你帮我把我盘里的胡萝卜都吃完吧。”她的话像淬了毒,一字一句都在迫害他。裴泽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是真的要他吃完。
程橙就是个疯子,喜欢折磨人。
“下周就要定奖学金名单了吧,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在上面呢。”程橙的手指不紧不慢一下一下叩着桌面,她涂了黑色的亮面指甲油,裴泽觉得她的心也是这般黑的。
裴泽恨这个女人的恶毒。
他面无表情接过来她的盘子,在她的注视下将里面的胡萝卜一个不剩都吃下去。吃完后他火速请了假,去医院的路上身体痒的难受。
“你知道胡萝卜过敏怎幺还吃这幺多?”
面对医生的疑问,裴泽闭口不言。
就然后便是请了两天假,在医院里治疗过敏。
当时的他彻夜难眠,睁眼闭眼都是她恶毒的笑。
现在她居然还来问他怎幺不吃胡萝卜。还想再让他吃一次幺。
程橙注意到了裴泽脸色变得不是很好,她好像说错话了?但现在的程橙哪会记得她做过的恶事,她狂炫了几口胡萝卜然后绞尽脑汁想出来一句:
“胡萝卜多有营养啊……”
话音刚落,程橙觉得周围的空气更冷了。
只见裴泽突然起身,端着没吃几口的盘子走了。
……
胡萝卜是哪里得罪他了。
程橙看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
他还真是不好相处啊,程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