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何事这般急急慌慌的?快坐下喝口茶歇歇,安安神。”
茯苓急忙上前搀扶着快要站不稳的卫芷到六角椅上入座,呈上一杯浓浓的的杏仁茶,满肚疑团地看着卫芷,眼中带着许多关切。
卫芷急忙慌接过茶杯饮下大半,深呼吸了一大口气,又探着身子提心吊胆地往门口瞧了两眼,见殿外无人跟来,心下安定了几分,却仍有余悸。
“茯苓,你先下去吧,本公主要静一静。”
卫芷一边端着温热的茶杯暖手一边吩咐道。
“诺。”
茯苓疑惑地退了下去,她心下纳闷,六公主出去给三皇子送个补汤的功夫,究竟遇到了何事,回来后竟如此慌张?
卫芷坐在椅子上神不守舍,刚才与自己对视的那陌生男子鹰一样锐利的眸子还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那是她见过最骇人的一对眼睛,森然的眼眸中无任何情感的波动,敛容厉色,霜气横秋,甚至比长瑛的还要冷。
卫芷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宫人来报,“六公主,虞太医求见。”
“让他进来。”
卫芷喝完了最后一口杏仁茶,平息了几分心神,吩咐道。
虞子期推门缓步而入,后面还跟着一着太医服的男子。
“哐当”一声,青花瓷鸡心杯掉落在了地上,猝然裂成七八块碎片。
卫芷惊愕失色,面色惨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你你你、你来干什幺?!”
虞子期温和道,“公主前日说想吃杏脯,微臣给您拿了些来。”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来。
卫芷神色惊恐,额头上冒着颗颗冷汗,死死盯着虞子期身后那人。
贺瑾!
她方才在文津阁撞见的人不是他还能有谁!不过贺瑾才是被压在那阴狠男人身下的“女子”!
贺瑾本就生得柔美,脸部轮廓不似男子那样分明,若是扮上女装,涂脂抹粉,形貌怕是比普通女子还要更胜一筹。
此时那人站在虞子期身后阴测测地含笑望着卫芷,只教卫芷后背冷汗直冒,她声音发颤地说道,“虞太医你、你先退下吧,贺瑾留在此处,本公主有事问你。”
虞子期满腹狐疑地看了看卫芷,又瞧了瞧身后神色如常的贺瑾,来回打量了二人几次,道了声“微臣先行告辞”就退出了内殿。
“你来做甚?”
卫芷警戒地瞪着面前的男子,死死地盯着他的面庞。
“公主既撞见了微臣的秘密,微臣自是来恳求公主不要同任何人声张的。”
呵,便是这样明目张胆地来求人幺?知道自己断不会见他,便去求了虞子期,以他的名义来见自己,真是好玲珑的心思!
卫芷气鼓鼓地说道:“本公主宁愿没看见!”
“公主口头的承诺微臣自是不信的,以微臣之见,公主不妨也告诉微臣一个您的秘密,你我二人互相替对方保守如何?这样一旦一方的秘密泄露,另一方也可早做打算。”
贺瑾皮笑肉不笑,眼神中无半点秘密被揭穿的慌张神情。
卫芷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这人好生奇怪,明明应当感到害怕的是他才对,可为何他倒成了那威胁之人?
秘密......
卫芷头一个就想到了那杯初夏的牛乳茶,兹事体大,是决计不能让贺瑾知晓的......
“公主若是忘记了,微臣愿帮公主回想一二,不知公主可还记得,”贺瑾顿了顿,随即含笑道,“颤声娇幺?”
卫芷瞪大了双眼,大惊失色,冷汗涔涔,好似晴天霹雳遭人当头一击般,魂惊魄惕,久久愣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你、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个嘛,微臣自有法子。虞太医为公主殚心竭虑,事必躬亲,连解毒都不愿假手于人,微臣属实佩服。”
“你!”
卫芷右手死死抓着身侧六角椅的扶手,紧抿的嘴唇发白,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公主若是不与人提起今日文津阁一事,微臣自然也会守口如瓶,绝不泄密。”
贺瑾脸上堆着诡异虚伪的笑容,眼角微微眯起,一双细长的眼睛中带着精心的算计,言语中也是不容商榷的态度。
卫芷默然不语,她觉得自己真成了那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可如今实在是别无他法,万幸的是至少也知晓了贺瑾的秘密,如若此后他真用此事威胁自己,大不了鱼死网破,拼个两败俱伤。
她咬牙切齿道,“好!本公主就信你一回,还望贺太医也要遵守承诺才好,切勿当了那背信弃义之人!”
“那是自然。”贺瑾似笑非笑地看着卫芷,“微臣必定将公主中毒一事打碎了往肚子里吞。”
“贺太医,你不要太过分!”卫芷脸颊因气忿而涨得通红,疾言怒色道。
贺瑾走后,卫芷盯着地上碎裂的茶杯沉思良久。
夕阳西沉,暮色四合,她轻唤一声,“长瑛,我想见你。”
若风不知从何处现出身来,出现在卫芷面前。
身姿挺拔的男子依旧着一身黑衣,银色面具下的眸子漠然撇了卫芷一眼,又看了看她脚下的茶杯碎片,一语不发。
“就知道你在...”卫芷喃喃自语道,还未等若风言语,她便仰头望着他,认真说道,“若你真是来保护本公主的,可否帮本公主一个忙?”
“何事?”
“帮本公主杀了贺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