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睡衣了吗”
“带了……”
这孩子,真的是来借宿的。
“那去洗澡吧。”池俞景给文桉找来一条新毛巾。
文桉乖乖地进了浴室,沐浴声响起。池俞景坐在客厅,给自己倒了杯酒,看着紧闭的浴室门,笑着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
文桉边擦着头发边走出浴室,穿着一套规规矩矩的分体式睡衣,淡蓝底点缀着粉色小草莓。
“怎幺不吹头发?”池俞景放下酒杯,牵着文桉进了浴室。
拉过文桉在洗漱台前站定,池俞景站在她身后,拿起吹风机给文桉吹头发。池俞景比文桉高出一个额头,从镜子里可以看见文桉垂着眸看地面,抿着唇。瘦削的肩膀有些微微发抖。
池俞景突然想逗逗她,便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的头发好软。”文桉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色,池俞景还觉得不够,撩起她的发丝,手贴上她的耳朵,手指轻轻揉捏着文桉泛红柔软的耳垂,如池俞景所想,耳垂被捏住时文桉身子微微一颤。
好想继续欺负……
吹风机突然被关掉,挂回原处。文桉疑惑地想要转过身。
“别动。”
看着眼前听话的女孩,池俞景双手按到文桉腰上,果然如她所想,又细又软,池俞景犹豫了一下,便向前一小步靠近文桉,手掌贴着文桉纤细的腰将人环住,脑袋从后面埋进文桉的肩窝。
“你介意我这样抱着你吗?”
怀里的人轻轻摇了摇头。
池俞景将人抱得更紧。
池俞景有多久没有这样抱过一个人了呢。那些男人,从来都是他们抱着池俞景,说着一些虚伪的情话,然后再把蠢蠢欲动的阴茎刺进池俞景身体,就像一把刀,把池俞景由里到外剖开。每次结束,池俞景都觉得身心空空如也,但还是得对着喘着粗气的赤裸男人微笑,就好像刚才他们一起做了一件非常愉快的事。好讨厌。
文桉脖颈处的清香让池俞景短暂地忘了那些烦忧,闭着眼睛,她似乎回到了某个夏日的雨夜,发了酒疯的父亲将她们母女俩推出门外,母亲抱着她蜷缩在楼道里过了一夜,那时的她听着楼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躺在母亲温暖的怀里莫名感到安心,她甚至想就这样死去好了,不用再受她父亲的折磨。
鼻尖是早晨露水的清香,女孩柔软而温暖的身体竟让她有些沉溺于此。良久,似乎是觉得有些失态,池俞景终于将人放开,扶着额道:“我累了,去睡觉吧。”
池俞景的床足够宽敞,两个人躺着绰绰有余。
“你不回家,你奶奶不会担心吗?”关了灯,黑暗里,池俞景问身边的人。
“不会,她完全不在乎我,”文桉语气平静,继续道,“我也不喜欢她。”
一阵沉默。
“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池俞景。”
“怎幺写?”
池俞景抓过文桉的手,食指在她掌心写着自己的名字。
“池、俞、景。”池俞景边写边念,“明白了吗?”
“没有。”
池俞景又写了一遍。
“还是没有。”文桉小声道。
“真笨。”池俞景一笔一划地写着,指腹轻轻划在文桉温润的手掌上。
“嗯,我懂了。”
“池俞景。”文桉的声音穿过黑暗传来。
突然被叫名字,池俞景抓着文桉的手僵住,这样的称呼下,她感到她们之间的气氛开始偏离。池俞景喉咙滑动,收回了胡思乱想,佯嗔道:“小屁孩,要叫姐姐懂吗?”
“为什幺?”
“因为我比你大呀。”池俞景收回手,文桉却追上来,抓住了池俞景的手腕。
“姐姐,可以抱着我睡吗?就像你刚才那样。”文桉抱住池俞景手臂,整个人贴上来。
“我不习惯抱着人睡觉。”手臂挤上文桉胸前的柔软,池俞景脸上蹿红,语气佯装平静道。
“求你了,姐姐。”文桉软软的声音把池俞景喊得燥热。
姐姐。
“小鬼真麻烦。”说完,侧过身把人揽了过来。
文桉往池俞景怀里钻,伸手环住池俞景的腰,脸贴在池俞景胸口,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晚安,姐姐。”
“晚安。”
池俞景下巴抵在文桉脑袋上,熟悉的洗发水味萦绕在鼻尖,怀中人瘦弱却温暖的身体让她久违地感到心安。没过多久竟沉沉睡去。
“妈妈……妈妈……”
池俞景迷迷糊糊醒来,文桉仍紧紧抱着她,嘴里说着梦话。池俞景抽出被文桉压麻的手,轻轻抚摸着文桉的脑袋,手指划过文桉眼角,竟摸出一片湿润。
“妈妈……别走。”
池俞景将文桉抱紧。
第二天早晨,晨曦微明。卧室窗帘半敞,撒入点点破碎的光。
池俞景翻了个身,伸手摸不到身边人,只有残留的温热气息萦绕在指间,池俞景阖上眼,抱着枕头又睡过去。
文桉背着手站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人,半晌,弯下腰,在那人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早安,姐姐。”
池俞景终于昏昏沉沉地醒来,摸来手机一看,九点半。还早。起身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洗漱过后总算清醒过来,走到客厅想喝杯水,发现餐桌上放着早餐。
一夜情后的爱心早餐?什幺嘛这小孩真老土……况且,也不是一夜情……
池俞景半惊喜半好笑地走过去看,煎蛋吐司烤香肠和切好的新鲜番茄。池俞景坐下,拿起旁边的刀叉,尝了一口煎蛋,有些凉了还发软,但能想象出刚煎好的时候是很可口的。
池俞景慢悠悠地将盘子里的食物吃完。冰冰冷冷的食物落在胃里,不太舒服,池俞景起身给自己泡了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到阳台坐在藤椅上小口啜饮。
那小孩叫什幺来着……文桉?
池俞景扭头看向隔壁楼,家住1栋b单元……门牌号……目光从下往上扫,忘了是哪一户。文桉说经常见到我,那自己是不是也见过她很多次?池俞景回忆起那些男人送她回家的情景,其实也没几次,而且都是在离小区大门稍远的地方……有这种巧合吗,寥寥几次都被文桉不小心碰见……
叮咚。门铃响起来。
看清来人后,池俞景开了门。虽然不想承认,但池俞景听到门铃响起的时候,她就觉得会是,并且也希望是文桉。
门外的人递来一簇新鲜的玫瑰,淡橙色的花瓣上的水珠闪着点点微光。
“姐姐,送给你。”
池俞景鼻梁一酸,但还是忍住了,扬起笑,“谢谢你,要不要进来坐?”池俞景想,她是被眼前的橙色玫瑰感动了,面对美丽,谁能不为此动容呢?
池俞景从文桉手中接过才发现,居然是盆栽玫瑰,是只要给它浇水,就不会凋谢的玫瑰……
“是我自己种的。”文桉害羞道。
池俞景说要放有阳光的地方,于是走到阳台,躲着身后文桉的目光,偷偷抹掉眼角一滴泪。
居然为这一盆花感动得不能自已,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文桉知道的。她的孤独,她的软弱,她的不堪,如此种种,她都不想显露于文桉面前。文桉就像这花,纯洁而美丽,她却是那腐败的花泥。
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那拥抱小心而谨慎,池俞景身子一颤。只听文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姐姐,今晚我能不能来你家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