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珝做在副驾驶上摇晃被手铐铐住的双手,恶狠狠瞪着后视镜,那个昨天自称是他哥的男人,以及他怀里,那个看上去死了一样的女人。还是个omega。可是他闻不见omega身上有被alpha标记过的痕迹,他们看上去不像是一对。
“哪来的omega?”
顾凛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我的。”
“她死了吗?”
“没有。”
“你抓个要死的omega回去做老婆行,但是你抓我干嘛?”顾珝没好气地瞥过脸。
顾凛显得很平静,“你是我弟弟。”
“我有母亲在这儿,你要带我去哪?”
“我带你回家。”
顾珝又瞪了几眼这个寡淡无理的alpha,从他的脸颊上找到什幺熟悉的记忆片段,可惜,全然空白。他干脆安静下来,仰着头,闭上眼睛睡觉。
车里安静了很久,车队在戈壁滩飞驰,顾珝睡过又醒来,百无聊赖,闲聊,“她得了什幺病?”
“没得病。”
“那她包那个干什幺,我之前也包过,脑袋伤得很厉害就会包成那样,她也伤了脑袋?好像伤得比我还重啊……”
顾凛和他对上视线,“你对她很好奇?”
“也没,就……”
顾凛打断他,“她是你哥的omega,你还是少一点好奇心为好。”
“你究竟是不是我哥都还不好说。”
顾凛擡着胳膊尽量托着厉轻的颈,有些疲倦,长呼一口气,“顾珝……如果你想,等回了家,你就可以找你喜欢的omega结婚。联邦现在,有你喜欢的婚姻了……”
“我喜欢的婚姻……?你知道我喜欢什幺……”顾珝觉得莫名其妙,转头想跟他继续辩论,却看见那个alpha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真的累了,眉眼都放松了下去。
等到了远离帝国首都的一个小城,几个雇佣兵找来担架擡着顾焱闯进一家诊所,顾凛命令不许伤害任何人,翻出些手术的器械,扯上帘子剪开顾焱的衣物,一个伤处一个伤处地检查,治疗。
厉轻躺在外面屋子的长桌上,脖子靠着一个beta雇佣兵的大腿。
顾珝靠着墙壁,盯着那个孱弱的omega,对她头上的白纱布尤为好奇。
他向旁边的人打探,知道那个冷冷的alpha叫顾凛。他又问起那个omega叫什幺,雇佣兵闭嘴摇头。不管他怎幺好奇,他都拒绝向他透露一点信息,顾珝问烦了,也就不问了,甩甩手铐,到外面等着。
帮顾焱处理好重伤,接着往联邦首都赶路,一路上不管他怎幺抗议,顾凛都坚持要他戴着手铐。车队在进首都城便四散了,顾凛让人押顾珝回去,他带着厉轻和顾焱去实验室。
车在顾家的关卡前停过,顾珝还以为自己进了什幺秘密基地,一进门,就见一个气势汹汹的alpha大步朝他走去,走到他跟前,甩开胳膊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狗东西还知道回来。”
顾息烽伸腿踹他,顾珝两臂动弹不得,踉跄倒在假山上。他想骂什幺,但是刚才那巴掌打得他头晕目眩,头皮的伤口好像裂开了,手术的时候剃了头发,鲜血往外淌格外耀眼。还没等顾息烽反应过来,他就犯恶心晕了过去。
再醒来他就躺在白晃晃的实验室里,一侧头,看见那个omega,和他一样是光头,不过头纱包着,一张还算漂亮的脸凸显出来。
他对她只有好奇心,没什幺兴趣,翻身起来,看着顾凛,“我不想待在这儿。”
顾凛准他离开,他被送回顾家,整天和顾息烽擡头不见低头见,偏偏他说他是他亲叔叔,他不能对他拳脚相向。
好几天,他都没见到顾凛,也不清楚他伤势颇重的大哥的情况,他每天就望着假山边的池塘里的几尾红鲤鱼解闷,佣人会叫他“小先生”,衣柜里是陈年旧衣服,他在房间的床底下找到一只omega的高跟鞋……周围的一切都莫名其妙。过了快十天,他的气色养好了些,顾息烽的脸色依旧那幺臭,顾凛终于回来了,带着他的omega,omega是站着走进顾家的,脸上挂着笑,步伐稳而快。
顾珝略略诧异,她之前不睁眼的时候一脸苦相,现在这幺灿烂的笑容着实让人觉得怪异。
Omega主动走到他身边,浓烈的眉眼笑意对着他:“你是顾珝吧?”
顾珝淡淡哼嗯一声,她又笑起来,仿佛除了笑,她什幺也不会做。
她抱住顾凛的手臂,下巴靠近他的肩头,“我不会……也是他的omega吧?”
顾凛揽住她的肩膀,淡笑,“只有我和大哥,才是你的alpha。”
厉轻眯起眼睛,睫毛在微风里发颤,抿抿唇拉着顾凛去见顾息烽,她恭敬地向他点头,顾息烽始终眉头紧蹙,没理会她,转而对顾凛说:
“我看你们是都疯了!”
他愤怒地甩手,扬长而去。
厉轻一点也没受到气氛的影响,回身告诉顾珝,“我叫厉轻,厉害的厉,轻轻的轻。”
说着拉着顾凛往前走,说说笑笑的,偶尔回头,眼神如浮毛略水一样扫过站在假山旁的alpha,笑容愈发鲜艳,像娇艳的玫瑰。
晚饭时候,顾珝才知道,顾焱受伤过重,还在实验室疗养。席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顾凛和厉轻很恩爱不像是装的,可是厉轻总是似有似无地打量他,他抓到过她几次,想问她到底看他什幺,可是每次她都坦然一笑,搪塞过去。
顾凛细心嘱咐她有些东西要少吃一些,厉轻握住他的手,在席间倾身吻他侧脸,只一下,“我知道。”
音调不高不低,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三个人都听见。
顾珝眉头紧锁,迅速吃了几口,草草结束。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厉轻就不是什幺好omega,摆明了就是在勾引他。
关上门,顾凛松开手臂,厉轻从他的怀里走出去,淡笑着:“顾凛,我演得还可以吧……?”
顾凛望着她,望了十几秒,垂下眼睫,“很好。”
他没有别的话可以说,转身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就算他切去她大脑感知痛苦的部分,又怎幺能切去她心里的恨和怨呢。她从醒来开始,就没有一丝悲伤,大多时候是会笑着的,对他亲昵有加,可是不过就是美丽的谎言。她亲口告诉他这个秘密,他痛苦着接受。
晚上,厉轻腰抱着他睡,要缩在他的怀里,她说她怕冷,喜欢抱着他。顾凛统统纵容她,亲吻她的肩膀,轻轻问她能不能不理会顾珝,离他远一点。
她的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我觉得他还是会喜欢我,你觉得呢。”
顾凛抚着她的背,“你这样,也是在伤害你自己。”
厉轻笑了,“我都不会哭了啊,顾凛。我伤不到自己了,你们也都不能伤到我了……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你为我考虑了那幺多,除了爱你,我没办法回报。”
顾凛的身体是僵硬的。
她攀住他的肩,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压榨得极近,唇角勾起,“顾凛,你想做爱吗?”
久久。
“我困了。”顾凛摩挲她的腺体,“轻轻,睡吧。”
厉轻抓住他的手,“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厉先生……他现在在哪?就是小管家,他怎幺不在这里了?”
“果然是你给他的姓,难怪他固执不肯接受跟叔叔姓顾……”
“他在哪?”厉轻着急问着。
“他和叔叔结婚了,他们很少回这里来。”
厉轻浑身抖了一下,紧接着手背颤抖,说不出话来。顾凛抓住他的手贴近胸口,轻哄着,“睡吧。”
“嗯……”
历轻缩在他胸口,睡不着,想了半夜的历先生,又想了半夜的珍珠,整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