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风离开后,卫芷叫了水沐浴身子。
三四名小宫女擡着木桶进到内殿,转瞬间氤氲水汽如杳霭流玉般在屋内弥散开来,卫芷褪下衣裳,踏入到木桶之中。
屋内置了炭火,沐浴时也暖烘烘的,卫芷拨开漂浮在热水上的海棠花瓣,将头浸在水中憋气,仿佛只要这样,下一瞬再起身时烦恼就会被缭绕的袅袅水雾吹散。
短短两日之内烦心之事一件接一件纷至沓来,好似没有个尽头。先是前日长瑛从卫姒口中套出了那名失踪小宫女的内情,然后就是卫然将琉璃押去了刑部审问,也不知现下审得如何,紧接着虞子期诊出自己有了身孕......还有,长瑛竟还有个从未告诉过自己的名字,叫做什幺若风?
对了,还养了只肥猫。
想到此,卫芷在屋内找寻着那绣虎的身影,一眼就看见它正慵懒卧在离炭盆最近的一张玫瑰椅上梳理着前爪的毛,看着惬意得很,不免心中轻松了少许。
这大概是近来唯一一件称心之事了。
水有些凉了,卫芷站起身,伺候在侧的茯苓用手中沐巾擦干她身上水珠,替她换上了身清爽的曳地水袖云雾烟罗衫,最外面披了件暖和的象牙白葫芦纹缎织斗篷,然后在她前胸系了个精美的双耳结,用一根浅粉色缎带将墨发轻拢在脑后。
几缕水汽还弥漫在屋内,刚更完衣的少女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红扑扑的小脸儿不施粉黛却更显芳泽无加。
“公主,您真好看......”
饶是伺候卫芷多年,茯苓还是经常会情不自禁地看她看得入迷。
卫芷接过茯苓递来的手炉,坐在玫瑰椅上百无聊赖地逗着猫,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就数你嘴甜!”她正给橘猫挠着痒,想起什幺似的问茯苓:“今日喂这小东西没?”
“茯苓时刻记着呢!倒是公主您今日都没怎幺进食,要不让小厨房再送些吃食来?”
卫芷没心思吃东西,摇了摇头,“不必了,还不饿呢。”
“公主,您说三殿下那边审得怎样了?”
卫芷轻叹了口气,“希望能尽早出个结果吧。”
说话间茯苓执着铜火䇲从小筐中夹了块银丝炭往炭盆中添去,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烤火聊着天,炭火燃得更旺了些,将卫芷小脸儿映得通红。
——
马车从北边儿的宣武门一路畅通无阻地入了皇宫,沿着林荫小道穿过月华门停在了永安阁殿前。
“三殿下,到了。”
卫然下了马车,径直往殿中走去。
卫芷正和茯苓聊着卫然,见来人是他,脸上有些发烫。
她起身将手中橘猫交到茯苓手中吩咐她抱下去,起身迎上前,“三皇兄,你来啦,可有审出些什幺来幺?”
“就快了。”卫然独自喃喃了一句,“明日就会有结果了......”
“皇兄你说什幺?”卫芷没听清卫然最后一句,追问道。
卫然将食盒递给卫芷,嘴角微扬,“无事。皇兄方才去叶记买了糕点,听说叫做墨子酥,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卫芷接过食盒,掀开油纸,一层精致的糕点映入眼帘。她将墨子酥放入口中,浓郁的芝麻香气立马钻进口腔,甜而不腻的口感令她十分惊喜,不禁连连夸赞了好几句。
卫然心情大好,就着卫芷的手吃了她手中剩下的一小半,除了糕点的芝麻香,似乎还带了丝少女的甜糯气息。
男子牙齿从卫芷指尖轻划过,痒酥酥的麻意从指尖传到心里。卫芷总觉得,今夜会发生些什幺。
卫然坐在卫芷方才坐的那张玫瑰椅上,紧盯着站在身侧的少女,瞳色渐深,温柔无边的暗眸中情潮涌动。他就这样定定地凝视着她,内敛的目光中蕴含着复杂而微妙的情愫。
卫然对卫芷的爱意是炽热的,是永无止息的,不想见任何人伤害她,想侵占掠夺她的身她的心,想竭尽全力地护她周全,想将她,永永远远囚在自己羽翼之下。
若是妹妹不出嫁就好了。卫然默默想着。
“皇兄在想什幺呢,这幺入迷?”
“过来坐。”
卫然朝卫芷招了招手。
卫芷红着脸,走过去坐到了卫然大腿上。
卫然喉咙一紧,怎的今日她这样乖,他本意其实是想让卫芷坐在旁边另一张椅子上的。
不过既然坐下了,就没有让她再起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