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是在第二天早上收到周慕剧本的。
剧本是他让一个小助理送过来的，她狐疑地翻开来看，发现剧本的空白页几乎都做了大大小小的标记和分析，尤其是在她的戏份里，一些重要戏份的人物心理还特意用红笔做了标注。
这剧本足够让人看到标注者的诚意，周慕够狠，他拿这剧本狠狠地打了顾昭的脸，让顾昭真真切切地知道“以德报怨”这四个字要怎幺写。
拍完戏后，顾昭叫住了周慕，后者手插进裤袋里，要不是顾昭包里还放着他送来的剧本，她还真以为他的确和他脸上表露出来的那样，一副不是很想搭理她的样子。
顾昭问他接下来什幺安排，周慕故意说道，没空。
顾昭早就看过他的戏份排班表，知道他拍完刚才那一场，就没有其他工作了。
顾昭点点头，露出一个遗憾的笑来，说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本来还想请周老师吃个饭的，现在看来……
周慕面色一僵，他把插进袋里的手重新伸出来，然后望了眼掌心上的那只手机，装模作样道，哦，约的人时间还早，我们去哪吃？
顾昭：……
最后却是周慕坐上了红色捷豹的驾驶座，顾昭则位居二线，坐在了副驾驶。
周慕开车有些猛，在北京城里七拐八绕的，顾昭问了他好几遍目的地，他却三缄其口，不肯透露半个字来。
车子最后停在了大学城附近的“酒吧一条街”。
顾昭跟着周慕走进那家叫做“黑铁”的酒吧时，还在周慕身后虚虚地叫了他一声，这一次她没有叫他“周老师”，而是叫了他的全名。
周慕回过头来，用一种不算意外的眼睛瞅着她，像是就知道她会忽然叫住她一样。
顾昭的问题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她没有话了，低头跟着周慕走进了酒吧里。
黑铁还没到正常营业时间，吧台服务生听到有人进来，婉拒的话正要吐出来，却在看到眼前这两人时又改了口，服务生笑意吟吟地把两人引到一个被铁栏隔开的卡座里，对周慕说，老板特意嘱咐让您坐这的，他说您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位置。
周慕点点头，问服务生要了两杯柠檬水后，便让他可以顾自己去忙了。
顾昭坐在周慕的对面，她拿吸管戳着玻璃杯里的那块柠檬薄片，语气有些闷，老顾还在这开呢。
也许听出了顾昭语气里的惆怅和恍惚，周慕放柔了声线，轻声“嗯”了下。
见顾昭没接话，周慕又说道，我偶尔会来这里喝一杯，然后他又问顾昭，语气带了些忐忑，你这两年，从没来过这吧？
酒吧还没营业，故里面是一种昏暗模糊的情调，服务生只给他们留了一盏小而昏黄的落地灯，顾昭的眼睑开了又合，纤长睫毛似乎可以在桌上投落出一圈朦胧阴影来。
顾昭自嘲道，是，因为觉得……没这个必要。
周慕握着杯子的手指猛地收紧，青白指尖在刹那间就可以感受到玻璃的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