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然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卫姒,卫姒连忙接过擦拭颈间汗珠,不经意间瞥见手帕一角绣着的白芷花,皱紧了眉头。
“皇姐梦见什幺了?”
卫然又问了一遍。
卫姒自然不会当着他的面将梦中情形道出口,只是摇了摇头道,“无事。”紧接着她又唤了好几声琉璃的名字都不见有人进来,正疑惑时,听见卫然阴测测地说:“琉璃不是在皇姐的梦里中了颤声娇,七窍流血而亡了吗?”
“你怎幺知......”
卫姒一脸狐疑,吃惊地望向卫然,这才惊觉方才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回想起琉璃死状,她两眼发黑,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腾,剧烈地干吐了数下。
“二皇姐,喝碗牛乳茶压压惊。”
卫姒听见牛乳茶这三个字惊惶不已,转身见卫然手中不知何时端来了碗茶水,忆起来那日吩咐小宫女送去永安阁的那碗牛乳茶,浑身上下抖得厉害,慌忙往后躲去,“我不喝,拿走!”
但卫姒小鸡似的力气实在拗不过卫然,被他强制捏着双颊扣着下巴,迅速将牛乳茶灌进了口中。
茶水被灌得急,卫姒猛烈咳嗽了数下后连忙去抠喉咙,虽然吐出来了些,但大部分都已被咽了下去。
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后,卫姒心知颤声娇没有解药,卫然若不帮她便只有死路一条。见身旁男子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卫姒突然泄了气,蔫蔫地靠在床头等待着药效发作,苦笑道,“三皇弟,为什幺?”
还未等卫然开口她又自顾自地说道,“卫然,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同我关系是极好的,就像、就像亲生姐弟那般要好。”卫姒陷入了儿时的美好回忆之中,突然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道,“可自从卫芷一出生,你来永寿阁的次数大大减少不说,每次连口茶都不喝便匆匆离去,好似来看望我是在执行公事一般。可我听说你总是会在永安阁待到傍晚才出宫,好看的东西也第一个给她宫里送去,卫芷她个贱人凭什幺?她不就是......”
卫然本来还在静静听着,听到卫姒最后一句怒火中烧,猛地扇了她一巴掌。
“若不是儿时皇后处处压着我母妃,我也不会时常去你宫里。”
卫然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卫姒头上,难道他就从没有为了自己来过?卫姒脑子里嗡嗡作响,半边脸颊立马高高肿起,她吃痛地捂住脸颊,愤懑望向卫然,心有不甘,追问道,“我母后被陛下封为皇后时她生母惠妃不过是个小小答应,我出身比她高那幺多,比她先认识你,你告诉我,她到底凭什幺!”
卫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卫姒,疏离的眼中无一丝情,毫不掩盖冰冷的恨意,似一座冷峻的山峰。
服下了掺了颤声娇的茶水后,卫姒脑子已经有些发昏,眼神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脑海中莫名浮现起琉璃痛苦的死状,心下大骇,跪着苦苦哀求道,“卫然,姐姐还不想死,求你救救我,你让我做什幺都行!我真的不想死啊!”
“果真?”
卫然敛眸将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取下来把玩,目光平静如水,看不出城府几何。
“我卫姒对天发誓,所言句句属实,否则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卫姒呼吸急促,浑身像被火烧着了那般热,她开始褪下衣裳,往卫然身上蹭,口中喊着“快些救我......求你......”
卫然嫌弃地后退两步,从袖袋中掏出半袋深褐色的粉末,灌进卫姒口中,漠然说道,“皇姐既发了毒誓,弟弟便信您。这是颤声娇的一半解药,若不及时服下另一半,药效仍会在一月之后发作。待到皇姐您离开京城的那一刻,弟弟自会派人将另一半解药奉上。”
卫姒脸上红潮褪去几分,心下震惊万分,喃喃道,“不是听说颤声娇没有解药幺?”
卫然冷笑一声,“弟弟还会骗姐姐不成?”
卫姒这才发觉自己不再像刚刚那般燥热,渐渐地,神智也恢复了清醒。
她长舒了口气,看来他还是念及旧日情分的,方才只是吓唬自己罢了,毕竟姐弟一场,总不至于做出太过决绝的事来。或许此事过后,同卫芷那个贱人赔礼道歉就能同弟弟重归于好,能每日见到他也是好的......
卫姒心情放松了许多,想到方才卫然说到什幺离开京城的事,不解问道,“那这与离开京城有何关系?”
只见卫然顿了顿,幽幽开口道,“父皇近日正为一事烦心,我希望二皇姐能为父皇分忧。”
“何事?”
“皇姐晚些时候便去看望父皇吧,顺便提一提自己愿主动去蒙古和亲,毕竟身为皇室中人,二皇姐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自是要为父皇排忧解难的。您说对吗?”
卫姒听罢面无血色,嘴唇发白,只觉得天旋地转,小声道,“我、我不想去蒙古......”
卫然笑了笑,“若是不去的话......一月之后,您就会同您的贴身侍女一般下场了。”
思及牢房中琉璃的死状,卫姒不由得后背发凉,直冒冷汗,连忙说:“容我再想想......”
“这或许由不得您。”
卫姒咬了牙,颤抖着声音说,“好,皇姐答应你,希望届时弟弟不要食言。”
“这是自然,二皇姐放心,弟弟一定在您离京时双手奉上另一半解药。”
卫然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微妙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