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门帘和窗帘都关紧了,光线有点暗,窗外也从人声鼎沸到渐渐安静,偶尔只能听见几声鸟叫,估计是到了郊外山路了。常茵亲亲常昭的脸,柔声和他说:“昭儿,等下无论遇到什幺,都乖乖坐着,不要慌,也不要叫,好吗?”常昭虽不明白,但也懂事地点点头:“姐姐放心,昭儿不怕。”“昭儿真乖。”常茵欣慰地摸摸他的头。
又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常茵看不到外面,但估算着应该快跑出山了,心里轻松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处传来,听起来像是有一群人骑着马快速往这个方向跑来。她的心瞬间又揪起来了,紧搂着常昭不敢动。
“坐稳了!”外面的肖远大喝一声!只听得他狠狠甩了一鞭子,马嘶鸣了一声,奔跑的速度顿时更快了!姐弟两个都紧紧抓住车厢的扶手,努力保持平衡,一声都不敢响。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便听到大刀挥过来的“呼呼”声,“砰!”的一响,是肖远用刀抵挡住了。紧接着便是激烈的打斗声,叫人听了心揪得不行……
情形像是好些个山贼赶了上来,肖远一边努力赶着马车,一边挥刀和他们抵抗。兵器碰击声、拳头撞击人体的闷哼声、人甩到马车上的撞击声、被刀砍中的惨叫声还有马的嘶咧声……各种声响一直往他们耳朵里灌,常茵分不清肖远是占了上风还是落了下风,根本不敢动,只能死死抱住发抖的常昭保护他。
马车的速度虽没之前那幺快了,但是马车行驶得东倒西歪,让他们快要支撑不了身体的平衡要飞出去了……
这时,从乱晃的门帘外常茵看见一个人从左边跳到了马车头上,门帘被他撞了开来,而此时的肖远正被右边骑着马的山贼纠缠,根本分不出手来对付左边这个……
就在那人凶神恶煞举起刀要砍向肖远的时候,肖远已经回身,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把那山贼踹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下去!而右边的山贼趁肖远回身的功夫,抓住时机,勒紧缰绳,挥刀砍了过来!肖远闪身躲避,化解了大部分的刀锋,但因为距离太近,无法完全躲开,胳膊还是被山贼砍中了!肖远顿时大怒,回身一刀,那山贼血溅当场,掉落马下!
而恰在此时,左边的山贼已经稳住身形,举起刀对着肖远的后背正要砍下!
在这关键时刻,说时迟那时快,常茵已经无暇多想,快步上前,手里的匕首狠狠刺向山贼……
山贼没防马车里的人,胳膊被刺了个正着,“啊”的一声惨叫还没叫完,已被回过身的肖远一刀毙命!
气疯了的肖远咬紧牙,转身大吼一声:“进去!抓紧了!”马鞭一挥,马车立刻飞速跑起来。
而还举着匕首像被定住了的常茵被这一吼回过了神,她反应过来,不敢违抗,立刻回到车厢,搂紧了常昭。车厢里的常昭已经吓得身子直抖,快哭了出来,常茵搂紧他轻声哄:“昭儿乖,别怕,坏人已经被肖大哥打跑了,没事了。”常昭躲在她怀里小声呜咽,从她身上汲取安全感。“没事了、没事了,昭儿不怕啊。”常茵安慰着弟弟,一边还担心着驾车的肖远伤势如何了。
他们马车驶得极快,后面的山贼也没再追上来,很快他们便驶出了山路,来到了一个小镇上。常茵忙撩开帘子:“肖大哥,先停一下,我帮你把伤口先处理一下吧。”肖远低头看了一下,那刀口还在冒着血。他也不甚在意,说:“不碍事,先找到落脚的地方再说吧。”常茵不管,从包袱里扯了一块布料,来到肖远旁边,手脚麻利地给他包扎起来。肖远见状,只得停下马车,转过身来让她方便些。回头看到常昭还挂着泪珠的大眼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肖远只好装作无奈的模样逗他:“瞧瞧你姐姐,多厉害!”没想到常昭却一本正经地说:“要听姐姐的!”
肖远故意问常昭:“为何要听你姐姐的?”常昭看了姐姐一眼,常茵正专心地包扎伤口,没擡头,常昭认真地说:“肖哥哥,姐姐是为了让你好好的,你流血了,不治的话会死的。”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头也擡不起来了。
肖远知道他想起了什幺,揉揉他头顶:“昭儿放心,有你姐姐在,哥哥不会死的。”常昭对他笑笑,肖远擡起被包好的胳膊继续笑着说:“你姐多厉害啊,不仅能打山贼,当初可是连我们将军也敢顶撞的人呢,谁敢不听她的?”常茵无奈,擡头看他一眼,不愿搭理他:“肖大哥就别打趣我了。”转身就回车厢了。肖远摸摸鼻子,对常昭耸耸肩,常昭笑嘻嘻地,也去找姐姐了。
休整过后三人继续赶路,自从赶跑山贼后,三人的关系比之前要亲近不少,常茵可以明显感受到肖远对他们态度的改变,不像以前只管赶路,什幺都不想管,现在却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这说明肖远彻底接纳了她和常昭。
最让她欣慰的是常昭,人开朗了许多,对肖远亲近不少,饭量也在增长,这让常茵大大松了口气,没有什幺能比常昭好起来更让她高兴的了。
这天,常昭问肖远:“肖哥哥,我们是要去哪呀?”“咱们啊,往东南走,马上就到江东地界了,你们身子娇弱,咱们得找一个舒服的地方住着。”肖远以前行军经过余杭一带,对那印象深刻,虽说不是极繁华之地,但也不闭塞,物品丰饶,民风淳朴,很适合居住,“我有个朋友在余杭任职,他应能给你们姐弟解决户籍,有事还有人能照应,我也能放心些。你们父亲没有在江南任职过,应该不会有人能认出来。想来想去,没有更好的地方了。”常茵点点头,肖远虽是行军出身,但心思细密,把能考虑的都考虑了。“谢谢你,肖大哥,我和昭儿真不知道该怎幺感谢你才好……”肖远摆摆手:“自家兄妹,说这些客气话作甚,好了,今天我们不赶路了,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我们要小心谨慎点,不好太过张扬,虽然山贼打跑了,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肖远想了一下,“我们人生地不熟,要幺给你买身男装穿着,也好掩人耳目些。”常茵听从安排,这时候不给肖远添乱就是最好的帮忙了。
他们一行三人又走了两天,肖远发现了不对劲,他轻声提醒常茵:“小心点,后面有人一直跟着我们。”常茵下意识想掀帘子,肖远马上提醒她:“不要往外看!”“是不是那些山贼?”肖远低声回答:“如果是山贼倒不怕,就怕是郢王的人…人数我们不清楚,不宜和他们硬碰,先找个机会摆脱他们。我们马上要进入余杭了,那里的知府我认识,是个清明廉洁,治下严明的,我看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想个办法把他们甩开,不能让他们像狗皮膏药似的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