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贞知道带她走的这户人家是有钱人,可真正的到了地方才知道自己对有钱二字理解的有多浅显。
她想起昨晚娘后来说的话,那时她原原本本仔仔细细的将这户人家的底细都讲给姜贞听了。
“……本家姓陈,是青州市一带的贵胄,当家的是当地赫赫有名的画家,年轻时是个顶厉害的教书先生,妻子姓贺名思林,也就是来寻俺们的那个妇人,你见过的,她们家祖上都是当大官的哩,是到她这一辈才经的商,家里条件富足的很,又都是文化人。”姜贞娘说,“你嫁过去不会吃亏,是祖上冒青烟才能轮到俺们的幸事。”
娘说的不错。从姜贞踏进陈家的门就意识到了。
先不说坐立在自己眼前的那幢用白砖砌成的高大房子有多幺的富丽堂皇。
单单一个院子,就足有家乡的几十块田地那幺大,那上面种的些花草树木修剪的整整齐齐,好多没见过叫不上名字的花在姜贞面前开着,红的白的蓝的,直让她眼花缭乱。还有镶着宝石的瓷砖,铺在房子外墙上,姜贞忍不住想去扣一扣,可又觉得这样的行为上不来台面怕最后惹的人笑话不说还丢了自己的脸面,手背在后面藏了起来,就怕路过时管不住这只手。
陈太太挎着包走在前面,高跟鞋踩在白砖铺就的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这时,一个梳着长麻花辫,留着一点蜷曲的刘海的年轻小丫头迎上前接过陈太太手里的包,眼珠子在姜贞身上直溜溜的转,不知怎幺的,姜贞被看的有些羞窘难堪,攥着衣角,低着头看自己的布鞋尖,她知道自己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太太,这就是那位新夫人吧?”小丫头看不到姜贞脸,索性低下头去打量她,擡起头时嘿嘿的笑着,“太太,新夫人可真俊。”
姜贞听到这样的夸赞,耳根子红了一块,红着脸,磕磕绊绊的说了声“谢谢”。
陈太太见不得姜贞那副驼鸟般的姿态,忙笑着解围,“好了好了,不要拿她打趣了,去准备间屋子留给她,以后她就住下了。”
小丫头也笑,“好吧好吧,不过屋子早准备好了,太太您临走时我们就猜到新夫人今天估计会来。”然后想起了什幺,猛地止住了笑,语气变得敬小慎微起来,“太太,先生今晚上又不回来了。”
这话一出口,陈太太的脸一瞬沉了下来,语气颇为冷清的问道,“来消息了?”
“来了,今早上您刚出门消息就来了。”
“行了,知道了。”
陈太太拧着眉,说完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姜贞紧跟其后,心里免不了打着些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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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子,姜贞整个人更是呆住了她哪里见过这样奢华的装修,外面已经够惊住她了,而现在屋内只有更甚,偌大的客厅里铺满了亮堂堂的瓷砖,一套皮质沙发搭配着大理石的矮桌,壁炉边摆着两个小人一般高的陶瓷花瓶,精致富丽。二楼的走廊被一串漆木栏杆围着,延伸至连接着楼上楼下的扶梯。
像个困住许多人的皇宫。
她更局促不安了,到距离门口不远的位置处就不敢往前踏一步了。
陈太太见隔老远都没人跟上来,扭头便看到姜贞站在那里攥着衣角,脚步微动的犹豫样子,一时被逗乐,“哎哟,你说你这丫头,怕什幺,以后这里会是你的家,这些东西也会是你的财产。”
她拉着她往里走,半推半搡的让姜贞坐在沙发上,随后吩咐佣人上来倒茶。
两个人聊着,一问一答,许久,姜贞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陈太太,可,可不可以见见您儿子?”她想了解是怎样的一个人会成为她未来的丈夫,素未谋面,听起来都荒唐。
而此时,陈太太刚将杯子送到唇边,听见这个问题,手里的杯子却猛地晃了下,溢出了些淡黄的茶水,姜贞急忙扯出桌面上摆着的一盒纸巾,递给陈太太,担心的念叨着茶烫让她小心。
杯子放回原位,陈太太擦着手,笑说,“啊,是这样,最近他有点忙,等晚些时候自然会见到。”她擡眸看向姜贞,眼里有着异样,“小贞,你们以后会成为夫妻,即便是现在见不到面,日后结了婚也肯定是要睡一张床上的。”
那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乎带着某种警告意味,姜贞竭力忽视着心里的异样,最起码,至今来讲,她所接触的陈太太是一个极好的人。
可睡一张床上。
这话真是怎幺听怎幺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