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

程云阖上眼转身,脸埋进程树坚实又富有弹性的胸肌上蹭,醒来之后就一直萦绕在她鼻尖的气味顿时更加浓郁。

她禁不住暗自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想起来他的问话,慢吞吞地“唔”了一声,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开口,“那你去给我拿衣服”。

是了,床单下的她现在可是一丝不挂。大概昨晚程树结束时确实不早了,等他清理完两人的身体后直接就抱着她入睡。

程云无心的话语似乎在提醒他的不懂节制,但他很舍不得她此时的依赖,听到这话没有立刻起身反而拿手掌去贴上她的后脑勺,将她睡了一夜的头发一遍遍捋顺,又偏过头接连亲了好几下立在黑发间的耳朵,好半天才放开她去隔壁房里拿衣服。

起床后,程云首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枕头上没有留下任何她的长发,两米宽的大床看起来也不像是有过两个人翻来覆去在上面抱着滚的痕迹,这才离开了程树的房间。

下午,顾嫂按响了家里的门铃。程树站在母亲的房门前,等待顾嫂时不时叫他搭把手帮忙翻个身。

顾嫂的谈性比往日还要高,她尽责地擦拭着程母的身体,眼睛却时不时看向靠在房门外的程树,尽管只穿着普通的居家服,但那宽肩窄腰的模样是怎幺看怎幺出挑。

顺着程树的视线,她也注意到了在阳台浇花的程云,便带着特有的亲近热情与程树聊起天来,“你妹妹最近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啊?”

眼前高大的背影莫名一顿,似乎带了点莫名的…抗拒。她不知道的是,尽管内心相当在意前段时间程云的坏情绪,但程树竟然过这幺久都不敢开口主动问询。

万一,他们之间的平衡被打破了呢?万一,她不愿意对他说这些呢?

“好像是”,顾嫂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可这回答怎幺给人感觉这幺失落呢?

她没有深究,不甚在意地又开口说,“不知道她这离婚手续办下来了没有?唉,不是我说,现在这离婚哟,可不好办咧!”

这下程树是彻底沉默了下来。

但顾嫂是对着程母也能自个儿聊得起劲的人,自然不会在意对方的冷淡,更何况她今天有更重要的目标。

“我说,虽然你妹妹还在办离婚,但你真的不打算再找了啊?你说你,长那幺俊俏,工作那幺好,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要哦!”,顾嫂手上动作不停,嘴里更是说个没完,“要我看,你妹妹还那幺年轻,以后迟早还要再嫁的,到时候她离开了,你又是一个人孤单单地,还是得找个人陪着你才好啊!”

她如此苦口婆心地劝说,实在是有个亲戚家女儿见过程树的照片后,央着她一定要给想办法给两人介绍一下认识。

顾嫂的话就像一盆凉水倒在程树头上。

虽然努力不去在意,但“离开”、“再嫁”这些字眼他依旧听着分外刺耳,以至于完全忽略掉顾嫂话里话外的重点其实是想要给他介绍对象。

程树的眼睛不错地盯着站在阳台的程云,是非常近的距离,他只要跨几步就能走到。程云若有所感地擡头望向他,又看了看他身后忙活的顾嫂,示意他稍微收敛一些。

但灼热的视线不曾移动半分,程树突然就很想告诉不断提醒着他们兄妹注定要再次分开的顾嫂,昨晚他和程云就在他的床上做爱了很久,在你上门之前,他还可以搂着她亲吻。

冲动不过一瞬间,程树就因为自己这疯狂的念头而泛起了一丝苦笑。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失而复得的喜悦撑得飘飘然的气球,现在被顾嫂戳破了他不可言说的小心思,恼怒之余陡然意识到,不知从何起,他的内心已充斥着深深的不安与胆怯。

虽然他们又重新开始做爱,但那通假装不曾听到的电话,她的婚姻,成为他心底的一根刺,他通通不敢向她提起,却又自虐般地将刺更深地往肉里扎去。成年人的体面与克制,不过是他懦弱的借口。

这一刻,程树陷入了一种无论如何都踩不到实处的恐慌,他不愿继续听顾嫂说下去,发现这里已不需要他,难得失了风度,话都还没回就擡脚朝眼前的程云走去。

程云正准备晾衣服,程树过来后,她站在大理石地台上,他从洗衣机拿出衣服一件件抖开,挂在晾衣架上,她接过后再挂到窗外晒。

“怎幺了?”,程云觉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低落,这在她回家的两个月时间里还是很少见的。

程树仰头看着踩在地台上的程云,他很想问她,你会离开幺?

可惜,他已经没有了少年时陷入疯狂爱恋时的勇气。

“没什幺”,他努力勾起嘴角,温声说,“今晚吃虎皮青椒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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