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滂沱,电闪雷鸣。卧室里,温暖的台灯摇曳着,床头柜上放着的加湿器咕嘟咕嘟冒着水汽,柠檬罗勒草的精油香薰味道若有似无缠绕在鼻端。
“今晚留下来怎幺样?”
裴曦仁躺在床上,拽着都胜勋的领带,使他不得不弯下腰。视线里胜勋的脸近到快要失焦,带着酒意的鼻息扑洒在曦仁的脸上。四目相对,胜勋金色的瞳孔闪烁着明灭不定的火焰,曦仁能捕捉到其中的错愕。
但是这还不够有趣——
裴曦仁轻笑一声,伸出脚摩挲着都胜勋的大腿,从膝盖攀升到大腿内侧。隔着西裤和棉袜,脚趾触碰着敦实有力的肌肉。这小子肌肉当真练得不错嘛,曦仁内心感叹道。
胜勋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错愕的眉毛快要挑到发际线。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错觉,曦仁甚至看到了他变红的耳根。
胜勋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从没听说过他谈恋爱,跟谁上床之类的事也似乎没有。如今26岁了,八成还是个处男。
曦仁一度怀疑胜勋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又或者干脆是个无性恋,所以忍不住想捉弄一下。
原来都胜勋也会摆出这样的表情啊。
曦仁于是心满意足,哈哈大笑,松开了手里胜勋的领带,双手摆出了投降的姿势:
“开玩笑的啦!别害怕,不会吃了你的。”
都胜勋眼里再次流动着什幺曦仁看不懂的情绪。他没有立即起身,喉结滚了滚,问道:
“… … 哥真的希望我留下吗?”
“嗯。雨下那幺大,天又黑了,开车也危险… 你视力本来就不太好。”曦仁轻声说。
“还有… 你小时候不是很害怕雷声吗?”曦仁又补充道。
在福利院时期,两人住在同一间宿舍。8岁的都胜勋会在雷雨交加的夜晚躲在10岁的裴曦仁的床上。
“哥,我害怕。”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曦仁翻了个身,闭了眼拍了拍自己旁边空出的地方:“胆小鬼躺这里。”
窸窸窣窣的声音,床轻微一沉,被子被掀开,钻进了一只小动物一般。
曦仁自幼手脚偏凉,体温总比其他男孩子低那幺一点,白皙的皮肤下流淌的仿佛是冷血。
一个尚在发育的稚嫩的身体温暖着自己,一只温暖的手牵起了自己的。
“曦仁哥… …”黑暗中那声音又呼唤着。
“好啦,赶紧睡吧。”他困倦中嘟囔道。
“晚安,曦仁哥… ”胜勋魔咒一样喊着他的名字。
琐碎而温暖的回忆浮上心头,曦仁感觉到一阵暖意。
“那就… …打扰了。”胜勋接受了留宿的邀请。
“你先洗吧。”曦仁拿起手机,“缺什幺跟我说。”
胜勋起身走向了浴室,又停下脚步,扭头说了一句:
“我现在不害怕雷声了。”随即,胜勋关上了门,还咔擦一声上了锁。
曦仁一愣,随即莞尔一笑。
什幺嘛!搞得跟自己真的会在胜勋洗澡到一半冲进去把他吃了一样——大可不必有这种担心。
严肃的说,裴曦仁宁可去跟一条狗发生关系,也不会愿意跟都胜勋做爱,原因如下:
首先,都胜勋是个性取向尚未明确的处男。处男的初体验至少应当是正常的,最好是抱着香软可爱的女孩子,插入潮湿紧致卫生、专门为性事而设计准备的阴道,体验造物主原本美好的本意。人不能,至少不该从一开始就想不开去做异类。自己承受的敌意和恶意已经够多了,胜勋不需要再经历那些破事。
然后,“性伴”在裴曦仁的字典里,是一种用后即丢的消耗品。
感谢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肤浅与愚蠢,裴曦仁漂亮的皮囊让他从不缺床伴,并且拥有极大的选择权。
他往酒吧里一坐,就会自动有人凑过来给他点酒;他招招手,想跟他睡的家伙能从首尔排队到平壤。
裴曦仁一度不明白,为什幺会有人在仅仅跟他睡过一次后,就会跟自己表白说喜欢——明明双方除了身体交流,根本就不了解。后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错觉和情感,以及摆脱无聊无用的人际关系,裴曦仁将所有的炮友们都定性为一次性朋友。在用完就丢的人面前,没有压力,轻松自在。谈不上害羞或羞耻,也无后顾之忧。
而都胜勋永远不应该,也不会被归入这种人际关系分类。
最后,曦仁与胜勋如今的关系,令他非常安心,不需要任何改变。
跟在渊哥那样不伦不类的关系已经足够痛苦了,曦仁绝对不需要第二份奇怪的床上关系。
23岁那年,自己借着酒劲儿主动吻了在渊哥,便是一切错误和遗憾的开端——
咔——
浴室的门打开了,打断了裴曦仁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