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嘉嘉好帅!!!妈妈爱你!!!”
佩佳和看了一眼盯着手机屏幕逐渐疯狂的舍友,然后拿出耳机戴上开始练习英语听力。
可是没想到舍友对爱豆的迷恋竟然超过了对她的疏远,兴奋之余还不忘给她安利:“佳和,我爱豆的名字和你好像啊!”
“你叫佳和,他叫和嘉诶,这幺凑巧的事,你确定不追星吗?”韩彤尽心尽力地做着一个小粉丝该做的事情。
佩佳和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确实很凑巧。”
韩彤不死心地走到她的书桌旁,将手机上那张俊脸贴在她的眼前,“你看我爱豆真的很不错!佳和,你才24岁性格就比42岁的还要成熟了!年轻人要有朝气~”
佩佳和没有立马回答,按道理她应该心无旁骛地听着听力,但是就这幺淡淡一瞥那人的样貌唤起了她隐藏在最深处的回忆。
和嘉……长得好像那个人……
再仔细一看,佩佳和心里立马有了否定的答案,和嘉不是他,即使五官有些相似,但是细看之下两者千差万别。
韩彤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佩佳和有些吃不消,一向性格冷淡的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舍友的热情。
好在韩彤也没指望她能有所反应,毫不在意地回到自己的书桌,再次沉浸在爱豆的盛世美颜中。
不知为何佩佳和突然有些心烦意乱,耳机里原本熟悉的英语声变得渐渐聒噪起来,她轻叹了一口气决定去睡一会儿。
就在这短短的睡眠时间里,她梦到了已经逃离七年的过去。
……
1998年的夏天,气温好像还没有现在这样酷热,公路两旁还不是现在这种白杨树,而是伸手就能折下柳枝当柳哨的绿柳。
佩佳和是在家里出生的,燥热的蝉鸣,女人的尖叫,满头的汗水,再加上因为是女娃娃的失望,注定了佩佳和对这里的厌恶。
她妈妈沈艳是一个妓女,这不是什幺夸张说法,而确确实实是一个妓女,唯一比较特殊的就是沈艳是这片区域最漂亮的一个妓女。
而她爸爸佩永之是被沈艳的美貌所捕获的一名嫖客,他像一头扎进狐狸精陷阱的书生一样,深深迷恋着女人的美貌。
但是沈艳之前的工作却又让他颜面尽失,一开始在爱情和荷尔蒙的支配下,在一起这一个想法远远大于了脸面的重要性,但是当柴米油盐酱醋茶摆在一起的时候,脸和存款却成了负相关。
沈艳给她取这个名字,是因为那天擡头正好看见挂在墙上的十字绣:家和万事兴。
沈艳想,如果她叫佳和,家是不是真的可以“和”了?
可惜这仅仅是一种美好的愿望,而不是骨感的现实。就在佩佳和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佩永之不见了,随着一起失踪的,还有家里仅有的巨款:四百三十二块钱。
一开始沈艳还是正常的,她还会每天看一看门口是不是出现男人熟悉的身影,还会笑意盈盈的看着女儿蹒跚学步的样子。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渐渐的大半年过去了……在除夕那个全家团聚的日子里,还有些口齿不清的佩佳和疑惑的问道:“妈妈,人家都说过年是团聚的时候,是不是说爸爸会回来呀?”
外面的烟花照亮了天空,鞭炮声轰鸣不断,红灯笼的光照在沈艳妖精一般的美貌上,这时候的她真的像狐狸精,不是诱惑人的那种,而是露出了妖怪恐怖面容的狐狸精。
“你当他死了吧,哈哈,小贱人……”
仅仅只有两岁的佩佳和虽然不理解“小贱人”具体的意思,但是在潜意识中她觉得这应该是骂人的话,就像邻居家那个奶奶背着妈妈嘀咕的“婊子”一样。
在佩佳和两岁半的时候,她见到了别的男人频繁出入妈妈的房间,年幼的她呆呆地坐在狭窄的客厅里,听着不隔音的房间中发出的嗯嗯啊啊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女人的尖叫和哭泣。
是不是他们在欺负妈妈?佩佳和突然站起身,想了想拿起桌子上的擀面杖就要冲进去保护妈妈。
然而在快要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邻居家的奶奶从后面把她拽了回来,小到离谱的脚此时拽着佩佳和走的飞快,边走还边嘟囔:“哎哟作孽哦!孩子还这幺小!啧……婊子!”
说完又觉得刚才踏入那个房间脏了自己的脚,于是狠狠在院子的土地上蹭了两下,还回头对着门口吐了一口浓浓的黄痰。
佩佳和不理解的看着赵奶奶,“他们在打妈妈吗?”
面对着还没到她腰高的孩子,赵奶奶积攒了大半辈子的荤言秽语突然像粘痰一样卡在脖子里怎幺也说不出来。
她动了动满是皱纹的嘴,看着佩佳和单纯而担忧的眼睛,说道:“他们没有在打……你妈妈,你妈妈是在工作,小和啊,以后你妈妈在工作的时候就来找奶奶,不要打扰她知道吗?”
说出工作这两个字赵奶奶都觉得脏了她的嘴,但是面对什幺都不懂的小孩子,她还是不能说出卖淫,婊子,妓女这样的话来。
佩佳和在赵奶奶家吃到了从来没有吃过的糖果,其实就是里面还穿着白线的冰糖,但是这对佩佳和来说是珍惜无比的美味。
以至于她回家的时候还从口袋里偷偷藏了一块,“妈妈,这是你工作的时候赵奶奶给的!喏给你吃!可甜了!”
刚经历过情事柔软无骨的沈艳斜斜的躺在沙发上,她擡眼看了一下这个脸色蜡黄头发像蜘蛛丝一般的女儿,突然母爱有些泛滥。
沈艳接过冰糖,然后从桌子上扒拉出来十块钱递给佩佳和,“买好吃的去吧。”
十块钱?!
佩佳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巨款,对她来说一分钱的雪糕都是奢侈品。她有些犹豫不敢接,沈艳却无所谓的一把塞到她手里。
那十块钱佩佳和没敢花,她偷偷藏在了床垫子下面,想着下次妈妈忘了做饭的时候出去买枣糕吃!上次街里的一个小朋友买了扔了一块喂狗,见她蹲在一旁也给了她一块。她尝过了可甜了,妈妈肯定喜欢。
沈艳清水煮了点面条给佩佳和,自己却没吃。持续一天的情事让她整个人都有些犯恶心,身体里留着好几个男人的精液,看着白花花的面条怎幺也下不去嘴。
即使这对于她们来说是一顿异常丰盛的晚餐。
沈艳开了一瓶白酒,这还是佩永之和她结婚的时候一个嫖客送的,真是讽刺!
浓烈的酒精味充斥着鼻腔,沈艳被呛的咳嗽起来,嘴边是女儿递来的一碗水,沈艳想了想还是没喝。
不知过了多久,沈艳感觉到女儿俏生生的对她说:“我喜欢今天挣钱的妈妈,以后我也要像妈妈这样挣钱。”
醉醺醺的沈艳听到这句话怒不可遏,一股火气从小腹直冲头顶,她一把将手里的酒瓶扔了出去,歇斯底里地对着佩佳和嘶吼:“喜欢?小婊子你说你喜欢什幺?”
“真是贱人生的小贱人,从小就这幺贱!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艳边哭边笑,眼泪和鼻涕流了一脸,再也没有梨花带雨的感觉。
佩佳和吓傻了,她想像妈妈一样挣钱然后买好多好多冰糖吃不对吗?
她傻站在原地,以至于沈艳拿起擀面杖一棍一棍打在她身上的时候她都忘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