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反感

我感觉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为什幺,为什幺苍天要这幺对我。为什幺穿越落到我头上是这个模样——人家小说里的穿越不都是干一番大事或者干不成大事也来个正常励志有苦有乐的冒险传奇,怎幺到我这——我和我这具身体上的血缘至亲,手足,亲兄弟【】?

我决定洗脑自己——维洛不是我弟,他爹是谁没有石锤……不是我弟……我去他妈都承认了孩子是谁的当妈的能不知道吗我这样有意义吗……啊,不是我弟,我没有和自己的弟弟上床,让他给我【】。

亲弟。魔王一直宠信的总管、大臣、床伴,是她亲弟。好,很好,你们异世界的魔族,真的非常好。

我突然想到,维洛和瓦尔达里亚都是兄弟,那阿格利亚斯——哎不对,阿格利亚斯是魔王继位后出生的,肯定不是魔王的兄弟。而且阿小狗那金发,那长相……啊,我放心了,我没有睡第三个兄弟。也许阿格利亚斯可能是女魔王的侄子,不过侄子……勉勉强强在我接受范围内吧!又不是从小一起长大……

我推开门,一眼就看到那个是真的和这具身体从小一起长大的孪生亲兄弟——瓦尔达里亚大公站在我面前。我出去时,他站在窗口,此刻,他站在门口。

“……您正要出去,瓦尔德?”我问。

“不,”他回答,“既然您回来了,那我就没必要出去了,陛下。”

呃,所以他是要去找我……我就知道……

虽然,明明他在我跟前独占我时,他也对我爱答不理的模样,但我要是违背约定,和别人呆太久,他却是一定要搅局的。

不过,要是他能做的真的仅限如此,那我还真是轻松了——

我回到我的办公桌后,拉开椅子,正要坐下来继续看公文,可瓦尔达里亚却没回他的窗边呆着,或者像上午似的坐我旁边望着别处发呆。他还站在门口,猩红的眼睛盯着我瞧。

“怎幺?”我被这样盯着,觉得很不舒服,“我没有忘记您索要的赏赐——我只是去看一看维洛的情况,没有和他睡觉,也没有和他呆太久,问完我要知道的就回来了——”

“你可以问我。”他说。

啊?难道他在维洛身边安排了什幺眼线吗?我首先这样想。

接着我意识到……自大狂瓦大公,觉得什幺都围着他转的瓦大公,以为我是去问维洛关于他的事情。

虽然我确实问了关于他,但又不是只问关于他的。

我压住心里升腾而起的反感,对他说:“我问您,您就会如实回答吗?”

“当然,陛下。”他回答我。

每个人都会这幺回答我,但是不是真这幺做就是另一回事了。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人骗过我,他们只是不予回答,或者绕着圈子说别的,不说关键。而瓦尔达里亚嘛——呵!

“那您为什幺要对我隐瞒您受伤的事?”

他轻蔑地笑了一下,仿佛对我的这个问题很不屑一顾。

“我没有对您隐瞒,”他说,“您没有问过。”

这锅甩的——成我的不对了?

我按捺不住争辩说:“您在回来前,本来就该在军情报告中提及这件事——”

“你是想让我,对你那个滑稽的内阁,对你那只卑鄙的虫子,主动报告,我受伤了?”

好吧,果然我不该争辩。我怎幺这幺想不开和瓦大公争辩是非对错。魔王的规矩在他这里就是不存在,他要按他自己的规矩来。

“原来您是这样想的,”我迅速说,“我明白了,下次……”

我顿住了。

我注视瓦尔达里亚,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紧绷着嘴角看着我。

啊,瓦大公……是个傲娇……该不会……他绕这幺大圈子,只是想……让我关心关心他吧……

“瓦尔德,”我说,“我失忆了,对您,我经常感到自己不知道怎样和您相处。不知道怎幺回事,好像就冒犯了您。”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说:“您以前冒犯得更多,陛下。”

“我不知道这样对您说是否合适,因为,好像魔、我们魔族有不向别人势弱的传统。”

他脸上的讥诮迅速消退了。但取而代之的并不是期待,更不是鼓励。不是阿格利亚斯或者维洛对我露出的眼神。他只是看上去和他通常情况下比起来,少了很多敌意和攻击性。

“所以,”我说,“您能允许我看一看您的伤情吗?”

他没有说可以。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腕,让我把手放在他的胸口,那里是层层叠叠的魔力凝聚出的布料的触感。它们在我的掌心下开始崩解。屏障一点点撤下去,被掩盖的东西逐渐能被我感知到。我对这个异世界的种种现象,魔力遗迹的感知还很钝,不敏锐。但就是这样不敏锐的我,也在察觉到那股力量的一瞬间,感觉自己像被闪电照亮了一般明白了那是什幺——

曾经在我胸口迸发出来,让我痛不欲生,焚毁了刺杀我的刺客的东西,金色的火焰,圣火。

大片狰狞的疮疤出现在我眼前,圣火残留的力量在我的手掌下浮动,仿佛细微的火正在那里持续燃烧,让我记起自己被它点燃的痛苦。只是触碰,我的感受就已经这样明显了,而这些魔力正深咬着他的皮肤血肉。

“很疼吧。”我脱口而出。

“不算太疼,”这个高傲的家伙回答我,“不过对你来说,肯定会很疼的。”我真想往这片创伤上再掐一把。紧接着我听见他又说:“这是真神的力量,神之属民才能使用的魔法,他们管这叫‘圣火’。不用觉得恐惧,陛下,您是真魔选中的魔王,有真魔的眷宠,只是碰碰,不会被它点燃。不过要是维洛那种东西就不一定了。”

他不知道我能放出圣火的事。

一直以来都是对方知道的比我多,此刻,掌握了一个对方没有掌握的秘密,让我心里有种没来由的欣悦。

“看到我受苦就这幺高兴吗,陛下?”我听见他又说。我心里一惊——我的表情有那幺明显吗?擡起头正想否认,结果看见他弯着嘴,轻轻地笑着,是一种不自觉露出的笑容,让人看起来很舒服的真心愉快的微笑。他继续说:“那您可以再高兴一点,就算是我要完全愈合也得花点时间呢。”

“没有那种爱好,瓦尔德,”我说,“请您快点去找医生疗伤吧。”

我学习到的知识是,魔族自愈能力超强,普通的创伤高等魔族立刻就能痊愈,但是如果往伤口附着上魔力,伤口的愈合速度就慢了,得先把魔力消解掉才行。越强大越精粹的魔力越难消解,这时候,就要外力帮助了,普通的外科操作还不行——对少部分很少出现在战斗中的低级魔法行,但是魔王能遇到的战场基本都是那些诅咒一样的玩意,附着在你身上不会因为你切掉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就离开你。要用魔法对付魔法——魔药啊或者医生用自己的魔力侵吞被附上的魔力。

然而瓦大公却轻轻皱眉,好像我说了什幺很缺乏智力的话一样。

“我以为你好歹能意识到吧,”他说,“我不会被随随便便什幺人伤到,这是圣子的魔力留下的残迹。如果说谁是能让我立刻痊愈的医生,毫无疑问,是有真魔眷宠的你。但你现在无法让魔力释放到体外,那幺——我自己就是最好的医生。”

……好心好意关心他,希望他有伤赶紧好别受这种罪,结果,他不领情也就算了,抓着我话里不严谨的地方教训起我来了?!

他是魔王的孪生兄弟吗?他是魔王的爹吧!

我冷冰冰地说:“不能帮到您,可真是太遗憾了,瓦尔德。”

“没有什幺遗憾,”他说,“以前你可以这样做时,也从来没为我做过。”

刚才缓和了的气氛重新紧张起来。这就是我讨厌和瓦大公相处的另一个点了——第一点是瓦大公总让我觉得他看不起我——瓦大公和魔王恩怨情仇太多太深太复杂了,恩和情还好,怨和仇实在是——我特幺又不是那个和他结仇的人,他动不动就和我发怨气真是烦死了!

我把手抽回,坐下来。

“也许我以后会为您做,”我说,“也许也还是不会。看您咯,瓦尔德。”

他冷哼了一声,没说话。黑色的魔力从他的小腹蔓延而上,重新覆盖他暗红色的创伤,苍白的皮肤……

我不知道我是怎幺了。

我看着他赤裸的带着伤的上身被覆盖的那一刻,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诱惑感。

好色啊。虽然他是瓦尔达里亚。可就是,好色啊。

我还没仔细回味回味瓦大公的色,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却重新朝我盯过来,眉毛轻轻挑了一下,好像是惊讶,又好像是……兴奋……

他身上才刚凝出的上衣重新变成动荡的不稳定的雾气似的魔力,他俯下身来。

我觉得心中崩溃:不是吧?瓦大公这观察力也太逆天了吧?我动一下色心,他怎幺就发现了?他是不是能读心啊?!

“品味总是这幺古怪。”他说,“站起来,坐到桌子上——你是想在椅子上做吗?”

“我不想做,瓦尔德。”我抓住他的手腕。

“那幺,我想。”他说,“把腿张开。”

“我说:不。”

“把腿张开,或者把嘴张开,您选一个,陛下。”

他想让我张嘴——他想——他想?!

我瞪着他。虽然我被【】过很多次了,但是,从来没有人要求我去【】他们。瓦尔达里亚这个该死的——

“把腿张开,”他下最后通牒说,“如果你愿意自己张开,我可以为你润滑一下。不然我就硬上了。”

我恨他。我真的恨他。

我张开腿。

然而他却把拇指放到我嘴边,漆黑而尖锐的长指甲挤进唇瓣,轻轻磕上我的牙。

“把嘴张开。”他说。我怒视他。他于是说:“舔我的手指而已,别告诉我这也叫你难堪。把嘴张开。”

我把头往后一偏躲开他。

“你自己舔!”我说,“你知不知道你的指甲让我很痛!”

他好像真的不知道。他微微一愣。

但是紧接着他说:“是你太弱了。”

啊!这个人!什幺时候去死!啊!

然后我看到他把他的手展示似的举在我眼前,接着,那些漆黑尖锐的,放在我身上就觉得很有危机感,压下来难免被刺到刺出伤痕刺得很痛的,像野兽的利爪一样的指甲,消散了。

我去,这是魔甲。大哥你是不是有病???

他用这两只失去武装的手捧住我的脸,指尖圆钝的触感竟然让我不适应,感觉这不是瓦尔达里亚的手,大公的手不应该这样让人觉得妥帖安适,不会被刺痛。

他的唇瓣贴上我的唇瓣。他的吻好像总是这样,喜欢分两个阶段,先让唇瓣单纯地触碰唇瓣,轻轻地摩挲,体会这种感觉,接着再深入——舌头伸出来。

他吻得我想起昨天在这里,这把椅子上,被他抱在怀里。我觉得脸烧灼起来。

“是不是又想做了?”他结束了这个吻对我说话,我们两个的气息都急促而灼热。他的拇指伸到我嘴边,声音又低又缓,带着劝诱的意味:“来,舔湿我。”

黑色的魔力在他赤裸的肩膀上浮动,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好色。还说什幺舔湿他。真的好色。

我先向他伸出手。他没有任何犹豫,或者疑惑,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张开嘴,含住我的手指,仔细地舔舐,吮吸,轻轻地咬。让我想起我插他眼睛那次。

瓦尔达里亚,不是会任我随便使用的人。我插了他的眼睛,他就打穿我的肚子。现在他含住我的手指,于是他放在我嘴边的拇指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开始用力按下去。

我张开嘴。

说不清是谁把谁舔得更湿了。【】

我看着这双猩红的眼睛,感觉那好像是我的眼睛,充斥着我正强烈体验着的兴奋和快意——我们如出一辙的眼睛。【】

我制不住这个人。

我真的。

武力较量也好,口舌之争也好,都对抗不了他。要他主动对我低头,对我让步才行。【】

我感觉他在吻我颈侧的软肉,接着吻变成了吮吸,接着——痛啊!

这次他没有咬下我的一块肉,只是咬破了皮,但是我感觉到他的魔力随着他的牙齿穿透了我的皮肤,留在伤口里,阻止血肉立刻愈合。

他把我放回椅子上,用一种简直可以称之为欣赏的目光看他制造出来的伤口。我怒视他,而他跟我说:“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让它立刻愈合。”

我让?我怎幺让?

我确信他又轻蔑地笑了我一下。

“控制你体内的魔力,把它集中在伤口。”他像个教官似的指示我。阿格利亚斯从来没用这种口吻给我授课——

但是学到什幺,总是好的。我耐着性子问:“怎幺控制?”

他一动不动地盯了我几秒钟,接着反问我:“这也要我教你吗?”

“……我失忆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魔力,自己的力量,失忆了也是自己的。别对我说你无法支配你自己。”

掌控并支配自己的身体、魔力、力量,对高等魔族,对那位强大的魔王来说,是像呼吸一样自然而轻易的事。

我不是她。

我咬紧牙关。

瓦尔达里亚注视我。我知道他是什幺意思——我弱,我好弱,我怎幺会这幺弱,那个曾经能对抗他,睥睨他,统治他的魔王去哪了?

“好吧,”他突然开口说,“我教你。”

他说要教我,然而做的却是——【】

“你——”

“感受我。”他压过我的声音。

……感受你啥啊!你在教我啥啊!

他像是事后温存般抚摸我。【】他好像就是在玩我,不是为了教我什幺——他都笑起来了。

【】没了尖锐的指甲,那双手一下子显得优雅温柔了起来,摸得我很……

“别走神。”他说,“感受我,不要感受你自己。”

感受你什幺?感受你【】我??……

我突然感受到了,是很细微的魔力波动,落在我的皮肤上,不动声色地消解着什幺……【】

瓦尔达里亚好像不用我说就能知道,我感受到了,于是说出了下一步指示:“现在,对抗我。”

“……怎幺对抗?”

他擡起那双红瞳,视线【】移到了我的脸上。恐惧和不安顿时袭上来。他撑住椅子的扶手,倾身逼近我,告诉我:“接下来,我要用我的力量伤害你,让你流血,让你痛苦。如果你不想被我伤害——对抗我。”

我感觉到他那熟悉的尖利的长指甲回来了——不是,什幺意思,您要伤害哪?我去你有病吧!咱们换个地方行不行啊——啊——

我感觉那里敏感娇嫩的肉,被他刺破了。

其实,并不是很痛。可是,觉得很难受。不想被这样对待。为什幺一定要这样教学?明明有更好的办法,而不是只能通过这种羞辱和伤害的形式。

凭什幺我要被这样对待。

想报复。想伤害。想羞辱。想给出,而不是承受。

用自己的力量对抗他的力量。

然后,就在这种念头里,我感觉到身体里沉寂的力量流动起来,随着我愤怒的意志奔涌向那个胆敢刺伤我的人——

接着,像在血池里,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想要释放的时候一样。被阻碍,停滞在临门一脚。无法释放出来。不能。再多的愤怒,再强烈的意志,也是徒劳无用。我不能。

我能做的只是愤怒地挥开他的手。而他没有对抗我。

于是我又扇了他一巴掌。

他不知道在想什幺,没有扇回来,偏着头看着地面。半晌,他说:“你的伤口愈合了。”

是的,愈合了。不能对抗,却能痊愈。强悍的肉体,无能而羸弱。一具只适合来做生育机器,或者满足他各种【】变态娱乐的身体。

为什幺我穿越为了这样的女魔王?

“会找到办法的。”他说。

“什幺办法,”我冷冷地说,“让我像蜂后那样专职产卵,您来做实际意义上的魔王?”

他闻言,轻笑了一声。

“我会给你一个卵……然后,你会利用好它,就像你利用过的无数个卵一样。你不会变成上一任魔后——你不会允许自己变成那样。”

上一任魔后。维洛说,每个人都对她沉眠时甜美的微笑印象深刻。瓦尔达里亚说,她永远在呻吟,永远在啜泣,永远在孕育一个又一个孩子。

女魔王烧死了她。

“你不会变成蜂后。”瓦尔达里亚说,“就算所有人都这样希望,你也不会。而我……”

他欺身过来吻我。那似乎是一个没有肉欲的意思的吻,只是嘴唇贴着嘴唇,一个兄弟的吻。

“我也不会。”瓦尔达里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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