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贵妃娘娘已经休息了。”
雨沫伏着身子,端正地跪在地上,脑袋缩在颈间,好像一只鸵鸟。
在这宫里当差的,哪个不是对陛下望而生畏?更何况此刻还得被单拎出来回话。
“休息了?”
姜谚祯的语气有些疑惑,他平日甚少来这慈宁宫,这地方是一点人烟气也没有,她如何住的惯?还睡的这幺早?
“陛下恕罪,娘娘为了今夜献舞已经好几日不眠不休,今晚好不容易歇了下来,自然睡的早些。”
沈念欢缩在被窝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她看上的心腹。
听到推门而入的声音沈念欢忙闭上了眼,呼吸匀畅,一副毫无破绽的睡颜。
姜谚祯自上而下看着她,即便是缩在被窝里也能看出女人身量纤纤,通体也没有二两肉。
“都未曾跟朕说一声就跑了,本来是想罚你的。”
“但你既然睡下了,那就明日再说吧。”
男人的声音很轻,这话更像是说给他自己,给自己编造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能光明正大的来看她。
他若是此刻掀开被子,定会看见女人身上有许多青紫痕迹,毕竟她刚经历了一场动情的欢爱,且丝毫没想过遮掩。
姜谚祯拿起放在床头的扇子替她扇风,甚至连手法都极为自然,丝毫没觉得自己此刻的举止屈尊降贵。
“沈念欢,倘若你真的站到我这边,在你沈氏一族被歼灭后,或许我可以保下你。”
如何保下她?
宫外的流言沸沸扬扬,北方旱情,南方水患,所有一切天灾人祸都占卜到她的身上,沈氏妖妃,祸国殃民,天下人必欲除之而后快。
姜谚祯想做圣明君主,如何留得下一个祸患?
“朕不便久留,你且好生休息吧。”
他将蒲扇搁下,低头亲了亲女人的面颊,上面还残存着一股酒香。
明明今日也没见她喝多少,身上酒味倒是蛮浓。
姜谚祯自然不会想到,这些酒气都是裴子喻身上的。
自那夜以后的许多日子,沈念欢都未见过裴子喻,她是无心,而裴子喻则是刻意避着。
“再由他躲下去,怕是连我眉毛鼻子都记不清了。”
有的猛兽捕获猎物时,格外享受一抓一放的快感,沈念欢便是如此。
系统:其实你也不是非得招惹裴子喻啊,原身的愿望就是自尽而已,何苦弄得这般麻烦。
“她既然用着我的名字,那她所受的委屈自然有一半也是我受的,凭什幺让我死了留下这群人逍遥快活?黄泉路上,多个人做伴才不会孤独呐!”
“参见贵妃娘娘,陛下跟裴大人正在里面议事,提前吩咐了您要是来了直接进去就行。”
福禄麻利地接过沈念欢手中的餐盘,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近来陛下每见了贵妃,连带着对旁人都和顺了许多,这广阳殿上上下下,无不盼着贵妃能天天来。
“多谢公公。”
沈念欢今日穿了一身藏青色的华服,白边点缀,头上带着白金首饰,奢华无比,也衬的她娇艳欲滴。
“今日怎想起来瞧朕了?”
姜谚祯前一刻还端正地看着手中的奏折,下一刻见到沈念欢后便搁了下去。
裴子喻向后一看,不由得晃了神,而沈念欢只看了他一眼便再无留恋,仿佛真印证了他所说的陌路之言。
“臣妾做了些吃食,想着陛下今早从臣妾宫里走时并未用膳,怕您饿着,特意送来了。”
“陛下,微臣先告退了。”
裴子喻捏紧袖口中的手掌,看见他二人恩爱本就是寻常事,为何你要这般在意呢?
“裴大人。”
沈念欢出声喊住他。
“我又不是什幺洪水猛兽,您也不必见了我就躲。”
那一声裴大人仿佛唤醒了裴子喻某些封存的记忆,皎洁月色下,他的欲望掩埋在沈念欢的身子里,听着她口中一遍遍唤着自己的名字。
“微臣……”
“无事,朕同子喻商讨的没什幺是你听不得的,你二人都留下便可。”
沈念欢听到这话径直走上前替姜谚祯研墨,目光时不时与姜谚祯缱绻在一处,每一幕都如烙铁般烫在姜谚祯眼中。
你在嫉妒吗?她明明说了心中只有你一人,此刻却在与别的男人耳鬓厮磨。
但你又有什幺资格嫉妒呢?你与她绝无可能,这话还是你亲口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