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来临,我和乌尔特道别,回家途中在公园瞥见熟悉的身影。安得烈独自坐在路灯旁的板凳上,或许是在沉思,或许是在发呆。
我走向他,心想应该先告诉他这件事……
"乌尔特跟我告白了,我答应跟他交往了。"
"……"他望向我的眼神很复杂,在我看懂之前他就别开眼神:"嗯,我看到转播了,原来是真的。"
"我也觉得有点突然。"我坐在他旁边的空位,想像以前那样聊天。
"我拿到冠军了。"他说。
"嗯,我也在比赛现场。"
"本来想……"他话说到一半就陷入沉默。
"想?"
"没什幺,妳喜欢他吗?"
"干嘛这样问?"
"跟喜欢的人交往应该是很开心的事吧?如果是我的话。"
"那你得到冠军开心吗?"
"虽然开心,但我好像为了拿到冠军失去更重要的……"
"你终于想起自己已经高二了?没跟上的课业你打算怎幺……"我话还没说完,他便站到我面前俯身落下一个吻。
"……?"他什幺也没解释就走了。
整个暑假我们都没再见面。
直到开学那天早上等公交车,他一如往常出现,一如往常坐在我旁边,不再因为练习太累而打瞌睡,却总拿着单字卡默背。不再和我说些无聊的小事,例如他的暑假都在做些什幺……
我也问不出口,不管是他的暑假还是那个吻。
新学期第一个期中考他就考了年级前二十,事实证明我对他的未来都是白担心。就像他有本事拿到全国冠军赛,只要他愿意,考上他要的大学也不难。
我向往的恋情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美好,乌尔特虽然是个好男友,但跟他相处时总觉得少了什幺。
他做的事明明很像少女漫会有的,像是在一堆同学面前送我生日礼物、在他的男生朋友面前表现出马子狗的模样、在学生会展现护妻狂魔为我推掉烂缺……
这就是恋爱!
我还有什幺不满足的?
"假日要出去玩吗?我买了两张电影票。"乌尔特把票放在我面前,是前阵子我说想看的新片。
"好啊。"毕竟他票都买了。
"嗯!"乌尔特很开心的样子。
放学陪我回家的人还是安得烈,直到今天他依旧默默走在我身后,每当我想回头跟他说些什幺,就会看见他在背单字。
"你还真认真,练足球那一年随便应付的考试,只过一个暑假就补回来也太强……"
"要我教妳吗?妳不是只有数学成绩很烂?"
"你不觉得高中数学以后根本用不到吗?我没办法认真搞懂。"
"以后用不到,但是现在一定要会。"
"你全都懂吗?那些函数……"
"嗯。"
"太夸张了……"
"妳男友没教你吗?"
"乌尔特是天才型,我不懂是因为我笨。"这可是我请教乌尔特数学时得到的答案,差别只在于他最后会加上一句:"没关系,以后我养妳。"这样一来他就没必要把我教到会了。
"……"安得烈淡淡地说道:"我明天没事,可以去妳家教妳。"
"可是我明天要去看电影。"
"喔,那晚上?"
"如果晚上已经回家的话。"
"嗯。"
今天以前,我觉得安得烈在回避我,不管我讲什幺都只能得到单音的回应。所以我很开心,终于能跟安得烈正常地说话了……
隔天的约会,我跟乌尔特牵着手看电影,就跟放眼望去的情侣一样。
看完电影去吃有点名气的下午茶,拍了一张合照,随便聊了些什幺,回过神天色就暗了。
"要去我家吗?"
"去你家干嘛?"
"妳不好奇我房间长什幺样子吗?我很好奇妳房间欸!"
"是有点好奇。"我猜想他是想跟爸妈介绍一下女朋友,都交往三个月了让爸妈知道应该很正常?
"那走吧!"他牵起我的手,我还顺道买了蛋糕当伴手礼。
路上我不禁猜想他母亲已经准备好晚餐,我吃完饭应该要帮忙洗碗吧?
直到我发现他爸妈不在家……
"你爸妈呢?"
"他们出去玩了,说小孩长大了,终于可以两个人出去玩。"他打开房间的灯,井井有条的书柜和看起来很高级的书桌、台灯,靠近阳台的位置还摆了一盆植物,跟我想象中的景色相去不远。
"比我房间还整齐。"
"呵呵。"他突然从身后抱住我:"要做吗?我们都交往那幺久了。"
"久?"我心想。
"我真的很喜欢妳……"细碎的吻从脸颊蔓延到颈子,我开始意识到自己身陷在什幺危机里。
"不好吧。"
"为什幺?会怕?我会很温柔的,套套也准备好了。"
原来是预谋啊……
"我觉得太快了。"
"不是因为妳没那幺喜欢我吗?"他的笑容渐渐淡了。
"……"我想此刻拒绝也没用,只好先同意:"那你给我时间准备一下?"
"准备什幺?我很可怕吗?跟我在一起还需要什幺心理准备吗?"
"不是……是腿毛……我可以不用解释得那幺清楚吧?"
"呵,原来是那种准备。浴室在那里,需要我拿新的刮胡刀给妳吗?"
"嗯。"
我关上门,双手颤抖着发出一封讯息,庆幸我进门前看了门牌稍微记了地址,但我到底能撑多久?讯息也不一定会被看见……
就算看见了,他也不一定会理我吧?
我很害怕。
"可以来救我吗?"
安得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