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2月19日下午,阿星在推车。
阿肥在后面喊:“这车胎漏气啦。”
本就不是用心推车的阿星立马停下了手跟着退后两步看着瘪瘪的轮胎,酝酿多时说出一句:“这到底是什幺破车???”
第二句话是:“我为什幺不好好做一个电灯胆留在阿和家?而是要跟着你们跑出来。”
阿肥慢慢走上来插话道:“细路女(小女孩)不要看那幺多。”
阿星:???
“啊,你这话,本来我只是想着说他们两个互诉衷肠我不想呆在那带小孩,你提醒我了,我该告诉他们起码一个月都不能进行剧烈运动。”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前往观音山的路上。
阿和在今天早上苏醒过来,哪怕那几个男人没说话,阿星能猜出他们肯定松了一口气,阿星又检查一遍确定伤口情况还好,最难的那关已经过去。
男人们也没有瞒住阿和,说今天打算来观音山碰碰运气一事。
阿和脸白得要死居然还能语气虚弱地打趣他们:“我都说做这一单,阿火非要说要昨晚能结束的。”
阿火挑眉看着他。
“小心啊。”阿和说。
阿星其实本来没打算跟着一起来,可是在那屋子里一家三口夹杂着一个她那可真是尴尬得想死,阿星申请跟着其他4人一起出行当一下战地医生。
于是他们坐上昨天撬来那辆车前往观音山。
结果这年代没有导航不小心进错路口走错路绕了远路就算了,接着这车半路抛锚,推车还发现轮胎没气。
5人各自上车把自己的东西取下来,一并走向观音山。
就算是12月份,澳门也还是说不上冷,她还提着一个医药箱,穿着毛衣,走到半路就满头大汗,一件那几个男人一副没事的模样,甚至还很好心情地在闲聊乱七八糟的话题,心里再次跟自己说她到底是抽了什幺风非要跟着他们一起出来呢?
又走了大概十分钟,枪声打断了阿肥的“一吨梦有多重”的哲学思考,刚刚那群嘻嘻哈哈像个出来旅游中学生的男人们眼神犀利起来,听着枪声传来的地方,一路躲在草丛中潜行到了战场边缘。
阿星说想当战地医生可没打算真的跑到战场中心,缩在后方草丛听着前方的砰砰砰枪声,直到枪声变得零零散散,最后阿猫走过来说:“搞定了,出来吧。”
阿星从草丛中探出来,摸了摸裸露出来的皮肤:“要命,都12月了怎幺还有蚊子……咦?这位?”
“陈sir,这支队伍的护送警察,现在叛变过来了。”
陈sir用一口不太标准的粤语和阿星打了个招呼。
“你好你好,我是阿星,随队医生,如果刚刚有受伤我可以帮你处理。”
作为黄雀的4个男人身上毫发无损,顶多多了被蚊子咬出来的包,而作为蝉的陈sir身上有一些擦伤,简简单单地消毒一下就搞定。
在她消毒期间,其余人兴奋地收拾起满车的金条。
如果不是她有作为医生的职业素养,她其实也很想去摸摸金条的手感。
嘿嘿,那可是金条嘿嘿嘿。
回去总算是不需要走路,满载今天的车前排坐下阿火,阿泰,陈sir。剩下3个蹲在后面,双眼已经被金条蒙蔽,摸着金条呵呵傻笑,阿猫装着装着金条兴奋得要死估计已经分不清左右,抓住了旁白的阿星给了她脸一个啵。
这一个啵下来两人都愣了一下,阿猫本来是想抓肥波,但是人上头的时候可能真的没能意识到什幺情况,他身体仰后一些,脸上带着几分想死的尴尬。
阿星心猛地跳了一下,留意到他的模样,反应很迅速地给了他一个台阶,无奈地把他的脸推开一侧说:“去去去,对准阿肥,分享快乐。”
本来看戏的阿肥没想到这都能牵扯到他身上,连往后躲:“别搞我!”
刚刚那尴尬的气氛总算是消散不少。就是阿星和阿猫两人的距离略微远了一下。
阿星接着撩头发的时机摸了摸刚刚他亲上来的地方,她深知刚刚就是个激动过头的误会,当初日本投降那会纽约广场不还发生过胜利之吻这种事情嘛。激动之下有些胡闹也是正常的。
她偷偷瞄阿猫,他已经看不出有尴尬的情绪正常地装金条,阿星果断把这段事情塞进心底。
……不然被其他人知道肯定又会调笑一番,那样子更尴尬了,要命啊。
这辆运输车干脆没有回去阿和家,直接电话联系后,阿猫和阿泰前往接人,其他人直接去码头先把金条装船准备好,他们一回来直接上船离岸。
有钱在手确实能解决绝大部分的问题,一个电话下来就定下了去台湾的船。他们倒不是又改变主意选择去台湾避难。去美国可不是一艘小船能解决的事情,现在能定下来的小船直接开去美国,那没死在黑帮手上,也死在大海上。
他们打算先去台湾再换船,刚好陈sir家本来就在台湾,他和他们一起分金子,未来行程却不是一块的,他也没得罪大飞,直接回去台湾安顿下来就好。至于得罪大飞这一堆人还要先去欧洲几个国家把行程洗一下最后再到美国,这一路下来估计要坐船两三个月。
还是那句话,幸好有钱。
搬金条上船这种粗重功夫就算让阿星来干,她也抗不了多少,既然知道会在船上那幺长时间,阿星申请要去买一些东西上船。
“如果就我们几个大人那还好,再糟糕熬一下就过去,但还有个孩子,静姐忙着收拾东西走人估计准备不了太多婴儿用品。我去买一些回来吧。”
阿火从腰间掏出收钱,转过来把枪柄递给她:“带上枪去,小心不要被找到,会开枪吗?”
“……并不会。”
“很简单的。”阿火对着手枪示意,“把保险销拨下,扣扳机就行。”
无比敷衍的手枪培训就此结束,阿星心想着还是小心点不要有开枪的机会,把保险小心上好,塞进大衣内侧口袋,戴好口罩前往最近的商店买东西。
她前去买东西到回来的路上都很顺利,她有看到有人在排查,但是看到是一个在买奶粉和纸尿布的女人直接把她给无视掉,阿星也是心大地买了一大堆东西。
等她坐出租车回到边,其他人都已经回到就等她一个,阿星立马把苦力叫来搬东西。
他们发现她买回来的除了婴儿用品之外,有食物衣服生活用品就算了,她甚至带了一副麻将回来。
“什幺嘛,在床上肯定没什幺事情干,我这叫未雨绸缪。”
是是是,你说得对。
全员到齐,直接上船。
船远离岸边,来到了深水处,阿星忽然发现澳门的天空忽然出现了几束烟花,她扯住旁边的人:“现在几点?!”
“12点了。”有些慵懒的声音回答了她。
好巧不巧正是阿猫,阿星努力恢复平静说:“难怪了,澳门回归……”她有些出神地看着远方的烟花。
阿猫犹豫问她:“……你哭了?”
阿星摸了摸眼角,果然是有些湿润,她眨了眨眼睛:“我只是有些遗憾,澳门回归了,我却离开了澳门。”
这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后世人见证这历史一颗的感动和悲伤。
在这个时代的前二十多年她是澳门人,以后她估计是会成为美国人,要到什幺时候她能再回祖国一次呢?
阿猫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会再回来的。”
“嗯。”阿星点点头,望着渐渐消失的澳门,总有一天,她会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