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穗她爸的葬礼从上到下都写满了小资，户外，草坪，偏偏还碰巧是个阴雨天，她那顶红伞在一片阴沉中格外显眼。
她压根儿不在乎被扣上什幺帽子，本来今天不想来的，是她那远在大洋彼岸的亲妈连打三天电话把她逼过来，戴着金丝眼镜的律师走过来短短几句话差点崩碎了她的世界观。
他说，方小姐，你爸一分钱都没留给你。
“那他留给谁了？”
“给他私生子了。”
“……”
“那个私生子叫宋祁，他母亲也去世了，还得委托你照顾一段时间。”
信息量太大。
虽然她爸妈早就分居好多年，但并没有离婚，她也从来不知道她爸方建忠在外头还有个私生子，更没想到他真的绝情到连一个子儿都不留给她，更更没想到她还得收留那位私生子。
方穗的目光顺着律师手指的方向穿过人群看向不远处站在树下的一个少年，身型瘦高，看着有种摇摇欲坠之感。
她本来是拒绝的，但她妈让她答应下来，觉得做母亲的不在身边，她要是有什幺事情也好有人照应。方穗拗不过她妈，口一松答应下来，左不过是家里多个人吃饭的事。
宋祁比她小两岁，还没成年，跟着方穗回家的一路上都很沉默，黑发，方穗不时侧头打量他，想他的头发对于男孩来说有点太长了，发尾都扎进后颈，有时间带他剪一剪。
“家里有多余的生活用品，你先用着。”方穗靠在房间门口说：“你其他的行李估计要明天才能送到，今天先将就一下。”
宋祁没说话，只是抿着嘴点了点头，从方穗身侧背着包走进房间。他比方穗高出许多，走过时方穗擡头恰好对上他垂眸落下的目光，不争气地漏了半拍心跳。
太帅了，不知道他妈到底是个什幺尤物。
宋祁轮廓硬朗，神情总是一副落寞的灰色，懒散地微微驼着背，身上的烟味和站在窗前的剪影带来的荷尔蒙冲击让方穗一瞬间晃了神。宋祁旁若无人地撩起衣服下摆作势要脱，撩到一半偏头朝方穗看过来，幽暗的眼眸淹没在漫过眉心的刘海中。
——落荒而逃。
宋祁朝空荡荡的门口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利落地脱下毛衣换上睡衣。他的材质就像那件被随意丢进衣柜的毛衣，粗毛线，沾上烟味就散不掉，适应的场景是飘着小雪的户外，被冷空气裹挟着散入灯下的烟，和伴随着葬礼的低气压零星飘落的雨。
晚些时候他倒在床上睡了一觉，恍惚梦见第一次杀人的情形，匕首攥在手里，一同攥着的还有聚得饱和要滴落的血，啪嗒啪嗒在地上摔出一小滩猩红的湖泊。他低着头蹲在尸体边上，目光的角落还有另一双穿着皮鞋的脚，那人用脚尖点了点地面之后无声地离开，他看见自己擡起头的模样，挡眼的刘海被拨开，丧家之犬似的用目光哀求那道背影能停留。
宋祁颤抖着醒过来，入目便是关着灯暗沉得只能看清轮廓的天花板，手边躺着他习惯搂着睡觉的兔子玩偶，两只耳朵毫无生气地耷拉着。
他翻身坐起的第一件事是点烟，尼古丁的刺激能让他片刻地放松。他撩了一把头发仰起头活动颈椎，眼睛盯着门口听动静，在方穗到他房门前时起身开门，垂眸安静看着重心不稳撞在他怀里的少女。
“……吃饭了。”
方穗舔舔嘴唇飞速擡头扫了他一眼再胡乱挪开视线，她整理头发不自然的小动作悉数被宋祁收入眼底。方穗老觉得背后发毛，擡手摸了摸后颈，回头说：“不知道你爱吃什幺，随便做了点。”
宋祁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脖颈上。白皙，脆弱，他心底腾起一股名为凌虐的欲望。许是眼神实在太赤裸裸，方穗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找借口钻回房间。
两个房间门面对面紧闭着，她不会知道，这中间流动的是一段禁忌如同血水里钻出的黑玫瑰一般的感情的前奏。
方穗白天要去学校上课。
她把家门密码写在纸条上和早餐一起放在桌上便离开，前脚出门，宋祁后脚就开门走出来，细心地拿起纸条仔细端详她的笔迹，然后端着牛奶回到房间。
中午时分他的行李全部被送来，他草草整理好——也没有很多东西。桌前是熟悉的电脑和几本书，墙上他留了一小块位置，郑重地把那张纸条贴上去。宋祁抚摸着贴得光滑整齐的纸条露出笑容，他的笑却不达眼底，像漂泊深蓝海面的浮冰。
方穗回来已经是晚上，她进房间之后总觉得哪里说不出来的不对劲，仔细查看又找不到什幺问题。
“宋祁，你等一下。”
方穗叫住洗完澡刚要回房的少年，从包里拿出律师邮寄过来的档案袋递给他：“这些是你的东西，你收好。”
宋祁点点头，方穗又道：“你上学的事情……”
“我不上学。”宋祁开口打断。
这是方穗第一次听他说话，比少年的嗓音多几分低沉，语气里像包裹着不留情面的冰碴儿。方穗茫然地张开嘴想问，宋祁盯着她，平静地说：“医生说我有病，不适合去学校。”
“那你要不要……”方穗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后半句想让他去医院的话，掉转话题问：“有什幺我能帮你的吗？”
“没有。”宋祁言简意赅，捏着档案袋回房关上门。
方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凌晨三点四十五。
宋祁没有睡，房间里除了脸上映着电子屏幕的光四下一片漆黑。他插上耳机点开文件，挪动鼠标拉动进度条，直到方穗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才抱着胳膊靠上椅背面无表情地开始观看。
观看她的一举一动。
白天他趁方穗不在家在她房间里安了监控，监控软件每隔三个小时自动保存录像。眼睛一动不动，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少女脱衣服的身影。他动动喉结，面上纵然看着波澜不惊，心底早已翻腾起滚动的热浪。
方穗就是最好的a片。
她晚上回家时身上的白裙子，脱掉外套之后裸露出来的手臂，脖颈，锁骨，瘦骨嶙峋的胸脯，擦肩而过飘来的头发的香味，像醋栗，又带点椰子香。皮透而白，薄薄一层包裹着骨骼，灯下的胸脯瘦得看见凹凸的光影。
宋祁认命地硬起来，仰着头上下撸动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想象中她自慰的模样，涂着红指甲油的手在粉嫩肉穴里进出揉捏。宋祁嗓子里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随意抽出纸巾擦拭掉射出来的白精丢进垃圾桶，点上一根烟准备把这一段视频拷贝下来专门保存。
他盯着电脑屏幕的瞳孔骤然收缩，画面中的少女穿着睡裙躺在床上，裙摆撩到腰间，曲起一条腿伸手自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