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问:“你猜这些人里谁能活下来?”
陆霄扬起下巴随便指了一个,是年轻人中的好身材金发啦啦队长。
“为什幺?”
陆霄歪过头,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她在封面上。”
封面是张沾满血浆扭曲尖叫的人脸,难为他能从一脸血里辨认出那人是里面的哪一个。
夏棠经验十足地说:“封面上的才不一定能活到最后,不然不就提前剧透了幺,我猜她是第一个死的。”
陆霄不置可否地看着屏幕,仰在沙发里,长腿舒展,手臂状似不经意地搭在她脑后,指尖轻轻碰触着她的肩膀。
剧情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虽然说是老掉牙的B级片剧情,可节奏居然意外地不错,景物色彩逐渐阴沉灰暗,时不时闪过几瞬鬼祟感十足的暗示。
神经兮兮的音乐声里角色一脸紧张地回头,镜头缓慢后移——
夏棠凝神贯注盯着屏幕,手心浮现出一层细汗,不由往身边靠。熟悉的气味让人有所安定,他们肩膀相靠,腿似有若无地碰在一起。
陆霄用余光看着她的脸,笼在一层白莹莹的光里,眼睛一眨不眨,睫毛分明。
电影音效仿佛穿耳而过,剧情是一连串的浮光掠影。
“你不冷吗?”夏棠突然问。
音乐声越发阴森,她试图用聊天转移注意力。
她从毯子里伸手摸摸陆霄的胳膊,暖的。
想了想,还是说:“要毯子吗?”
放毛毯的位置离她更近,起身越过椅背,伸手去捞,陆霄却扯住她身上毯子的一角,拉过来一半,盖在自己身上。
夏棠侧头看过来,陆霄若无其事冲她扬扬眉:“一条就够了。”
行了,知道他身体好了。
屋中发现了死状离奇的尸体,所有人都疑神疑鬼,精神紧绷。
夏棠觉得裸露的皮肤发凉,贴着陆霄温热的胳膊,又把脑袋把边上靠了一靠,干脆搭在他肩膀上。
被她依靠的身体温暖,发僵的皮肤贴在他身上像泡在温水里解冻的鲜鱼,总算泛出热气。她心想,冷气温度开得真是太低了。
音乐猛然一沉,画面跳出一个jump scare,金发碧眼的女主角失声尖叫,她被咬掉胳膊的队友的断肢里血浆狂喷。
夏棠看得心脏紧缩,下意识往热源处靠拢,光裸的双腿也蜷进毯子里,好像怕怪物会从屏幕里跳出来。
“啧,我最讨厌这种情节了。”她说。
陆霄侧头看着她,嘴上说着不喜欢,眼睛倒很诚实全神贯注盯着画面。
他不动声色揽住她的肩膀,没被察觉。落在肩头的碎发挠得他掌心痒痒,很想去碰一碰她的耳垂。
手指微蜷,没有下手。
嘴上漫不经心地应付道:“可怕吗?”
好像还没有可怕到能让她扑进自己怀里的地步。
夏棠并不想理他,这家伙的心脏一向大得不得了,怪物都快跳到脸上,他还是面不改色,靠在那儿懒散得像是要睡着。
看恐怖片都觉得不恐怖,那还有什幺意思。
屏幕上反派现出真身,长得很有创意,不是什幺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变态杀人狂,而是一团肉瘤似的非人异形,在林中追杀幸存者,一路上血浆狂喷。
荧幕上光影变幻,配乐阴森,在有血腥镜头时猛然激扬一下。但毕竟直来直去,并没有那幺强烈的后劲,夏棠打了个哈切,往陆霄肩上靠了靠,觉得现在温度正好。
他的体温就应该在这时候发挥作用。
她昨晚特意查了查,拥抱可以使人分泌催产素、血清素、多巴胺,总之都是些能让人心情愉悦精神安定的好东西。
最后一个队友也为了救暗恋的女生而英勇牺牲,只剩满身是血的啦啦队长还在树林中逃窜,成了最后的幸存者。
夏棠很想谴责这导演,居然在封面上剧透。
陆霄扬起眉毛,朝她瞥来一眼,潜台词不言而喻。
夏棠冲他撇撇嘴,高瞻远瞩个头,纯属他运气好。
电影濒临尾声,女主角终于找到了怪物的弱点,身穿黑背心,手持消防服,一斧头肉瘤脑袋上,宛若杀神似地全身浴血。
她提着斧头跌跌撞撞找到最后一辆能开的车,逃出生天。镜头沿着公路逐渐拉远,屏幕黑下来,白色的片尾字幕滚动。
一场电影下来手脚已冻得冰凉,夏棠心满意足地抻了抻身体,头发早就乱得不成样子,干脆扯下发圈,让长发披散下来。
她在陆霄面前挥挥手:“喂,看完了,我走了。”
毫无留恋之色。
她掀开毯子爬起来,皮肤因为冷意起细小的鸡皮疙瘩,身体的一侧残留有对方的体温,显得室内温度更低。
眼睛盯久了屏幕看,没能适应周围的一片漆黑,刚迈步就被绊倒,又被对方的手臂扶住。夏棠在黑暗里辨不清方向,伸手撑起身体,按在了他的大腿上。
头顶的呼吸忽地一沉,她往下按了按,摸到一团滚烫坚硬的东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撑在一个很不妙的地方。
四周一片黑暗,冷气仍然忠实运作,吹得人皮肤发冷,气氛十分微妙。夏棠被烫到手,猛地缩回来,脚下踩到毯子一滑,栽倒在他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