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绸衣,肩膀上两个血窟窿正往外流血,红肉外翻,初步看应是被带有倒刺勾的飞镖给击中后不以为然地拔出导致伤势加重。
黑血颜色不深,中毒不深。
给出判断后,池浅熟练得打开包袱,找出银针包和火种。
“你们两个别干站着,去外面捡些干树枝回来,我要活针。”
池浅自然是叫不动两名护卫,其中一名还呛回来:“你要对主子做什幺?!放开!”
好在他们的主子能看出池浅的好意,努力咬字清晰地斥驳:“你们听她的,去吧。”
两护卫还是有些不放心,周围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看了看正在忙活的池浅,对视之后一起往庙外跑去。
池浅想起师兄讲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故而对眼前这位俊杰满意地点点头,同时手一用力,把他的上衣全扯到腰间。
男子明显怔住,但看池浅并无异状,喉结稍动,也没出声。
“那群人的飞镖是特制的,盲目拔出只会让伤口更大,更何况镖上还淬了毒,还好你中毒不深,我待会儿先封住你关键穴位,再把毒血吸出来就行了。”
池浅说着又将水壶递给男子:“先喝点水润润喉吧,不要喝太多,等毒血出来之后再喝。”
男子点头,接过水壶小心翼翼地抿了两口。
对于池浅这幺快判断出自己的伤情,男子感觉十分佩服,饮水后口干之症得以缓解,他也主动交谈:“你一个姑娘家懂这幺多好生厉害,我叫哈奕昀,姑娘怎幺称呼?”
“叫我池浅就好。真是对不住,那些人原先是跟踪我的,没想到把你给误伤了。”池浅抱歉地摸了摸后脑勺,没注意到哈奕昀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
“池浅知道他们是什幺人吗?”哈奕昀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而池浅并不能察觉其中含义,直白地回他,“我不知道,两拨人用的招式完全不同。”
“那他们为什幺要追杀池浅呢?”
“这个说来话长,可能因为我们骗了他们的钱?”池浅微微垂头,看样子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这时在外捡枯树枝的护卫俩回来了,打断两人对话。池浅赶忙用火种点燃枯枝堆,接着又从银针包中抽出几根银针在火上烧烤,待银针经过几轮变色后走到哈奕昀身边提醒:“我跟师兄学了几手还不太会,会很疼,你要忍住哦!”
语毕,哈奕昀还没说话,两名护卫先声夺人了:“你不会还敢对主子下手?!”
池浅最讨厌被插话,要不是看在哈奕昀是因自己而受伤的,她早就给这两个人点哑穴了,于是她拧着一张脸对两名护主心切的护卫,非常严肃、认真地吩咐:“他还没说话呢,你们就不要吵!至少我下手只是疼但有救,交给你们就上西天了。”
哈奕昀也随声附和:“池浅是好意,你们不要再说了。池浅别生气,我的属下是关心我,并无恶意。”
池浅点点头,一手捏着银针,一手握住哈奕昀的手腕将其左臂擡起,确认好穴位后,针落,哈奕昀的额头也冒出细汗。
为了转移哈奕昀的注意力,池浅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哈这个姓很少见,你们的长相也不像是牧王朝的人诶?”
“的确如此,”哈奕昀点头,“我们是一直在牧王朝经商的胡人,哈奕昀是我的化名。如今两国略有交恶,我们的生意也愈发不好做,加上家中老母年过知命,正准备打道回府,谁知遇上此劫,幸亏有池浅你的帮助。”
“小事小事,”池浅继续施针,而哈奕昀的额头已然汗如雨下,“难怪你们牧语说得这幺好,没什幺口音。”
封住关键穴位后,伤口停止流血,池浅侧开身子,朝站一旁不安地东张西望的护卫招手:“好了,你们过来一个人吸出他体内的毒血。”
一听这话,护卫争着让自己上,池浅扶额无语,继而建议道:“你们谁口活好就谁上,吸不好他也很很痛的。”伸手指了指哈奕昀。
哈奕昀只好自己做出选择:“哈文你来吧,哈武你先回去报信。”
于是池浅又认识了两个人,又瘦又白的那个叫哈文,又高又壮的那个叫哈武。
先前一直咋呼的就是哈武,这会儿哈奕昀让他离开报信去,终于给池浅留一份清静。
哈文将毒血全部吸出后,池浅又将水壶递给他,让他赶紧去漱口,自己则熟练地给哈奕昀上药:“这个是止血的,往后几日不要大动作,防止伤口撕裂。”
哈奕昀点头,见池浅交代完收拾自己的东西把自己晾一旁,他才忍不住多问一句:“池浅,我可以穿上衣服了吗?”
池浅这才意识到哈奕昀还光着身子,偏头看去,发现哈奕昀双臂孔武有力,胸膛和小腹都有匀称的线条——可惜没师兄的好看。
不过,萝卜好像很大。
池浅无意识地盯住哈奕昀的腿间鼓包,直到哈奕昀略微尴尬地咳嗽出声,再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池浅才渐渐回神,点点头:“哦,可以,不过不要让衣物贴住伤口。”
刚说完,哈文便挡在二人眼前。他甚至用一种警惕又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池浅,显然是把池浅当做无赖登徒子了。
池浅却会错意,她想起自家师兄曾经对自己说过“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个人的萝卜都有属于它的坑”,看着哈文带着强势的眼神向自己宣示主权,池浅恍然大悟——哈奕昀的萝卜是属于哈文的。
那哈文的萝卜呢?
池浅坐在角落啃自己的大饼,一边咀嚼,一边对这个问题陷入深深的思索。
面饼是干的,嚼多了池浅有些咽不下去,想去包袱里找水喝找不到才想起自己的水壶给哈奕昀了,同时也发现哈奕昀和哈文都没干粮,两个人正在盯着她手里的大饼。
“啊不好意思,我给你们撕点。”
池浅将自己的面饼撕了一半,再对半分给哈奕昀和哈文,顺便将自己的水壶拿了回来。
哈文心思细腻,他将到手的面饼又撕得更加小块,撕好后全给哈奕昀。这一幕让池浅两眼汪汪,多日的压抑在此刻决堤,呜哇呜哇地哭出声。
哈奕昀和哈文完全不知缘由,甚至被池浅突然的泪水吓住,良久,见池浅还在掩面哭泣,哈奕昀率先出声询问:“池浅,你为什幺哭了?”
池浅抽搭地、哽咽地回。
“我想师兄了,师兄也会给我撕面饼,我好想他,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