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7
地点:松江区
商容从北区回到商雄大宅时,她是预先的知道她爸妈都是不在家的。
这才能完全的松懈下来的随意放下包跟外衣,不像以往还要小心翼翼的去面对,她爸妈对她审视的目光。
她入屋时,很散漫随心的,面对家务女士,只是微笑。
宅子里的家务女士们都知道商容的习惯跟脾气,她不挑剃,做什幺事都安安静静的,不喜欢被服侍。
商容还没结婚之前,人就很随和,很常把自己关在屋里,或者在玫瑰花厅里看书听音乐,容易会给人太过软弱跟害羞的感觉。
对商容而言,被人服侍对她来说是件很没安全感,而且很不自在的事。
说实话,她跟家务女士又不亲昵,请她们帮忙家务也就算了,如果连脱鞋穿衣这种细小的事都要她们服侍帮忙,她觉得好奇怪的。
而且她总觉得家务女士跟先生们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好奇跟不解,有时明显对她有种诡异的窥视情绪,她觉得很不舒服。
好似,儿时她躲在衣柜玩耍时,曾透过缝隙偷看到,有个管家叔叔曾经偷偷抚摸她的纯白云朵的贴身衣裤,然后把她儿时的贴身衣裤藏进裤子里。
她是婚后,有了性行为后,在方逮的性知识引导下,才隐隐的想起来,当年的那个管家叔叔,到底是拿她的贴身衣裤做什幺了,所以才要把她的衣物藏裤子里的。
不知道为什幺,长大后她每每想起这件事就有些犯呕,甚至不敢告诉任何人。
一想起这事,她便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是幸运的。
在还没受到伤害之前,那个奇怪的叔叔就被解雇,离开她家了。
细想之下,若是年幼的自己遭受了性上的伤害或是侵犯,那现在的自己,又该花多少力气去对抗曾经的阴影,才能找回自我?
商容似乎发现,性知识的对于女性来说,似乎是个关键性的救命稻草。
知道的早跟知道的晚,很可能会因此改变女性的一生。
谈性色变,反而会把女性推入地狱里。
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被自以为屌很硬很大的男人哄骗上床,最后让女性反而落得自我厌弃的情节里。
夜半星稀,玫瑰园的香味扑鼻,清风把芳馨吹入屋里。
商容泡完了汤又做完了桑拿,才靠在落地窗边吹头发,她看到三台黑色凯迪拉克环绕进了她家的花坛,她认得这是她母亲的座车。
让她意外的是,她父亲商振雄居然跟她母亲一同回来了,还是搭同台座车的。
她有些疑虑,管家爷爷不是说,她父亲是在北方城市吗?
难不成是她父亲特地去给她母亲接机了?
她叹口气,不想让自己太多心了,她父母的感情,她也无法干涉多少,想太多有什幺用呢?
可能能走长远的夫妻,就是分分合合,感情会时好时坏吧。
不像她跟方逮,五年只吵过一次吵架,然后就离婚了...
一想到方逮,她眼眶就有些红,只能打起精神的看着镜子把长头发给吹干打理好。
门外突然传出轻敲声,敲了第三次她才听见了,便放下风机去开门。
商容一打开门,就见到管家费爷爷站在她的屋外。
商容轻轻微笑,费爷爷在她小时候就已经在大宅里了,本来是个大厨,但因为菜做的好吃,也在大宅中兢兢业业的多年,她母亲萧淑萍见他年纪大了,便让他来前头做些轻松点的管家事务。
费爷爷和蔼的细说,"大小姐,夫人请你到大厅一趟。她说给你买了不少礼物,让你过去看看。"
商容点头说着马上下楼,可心里却在想,她妈妈现在知道她已经离婚的事了,不知道会不会又想给她介绍新对象?
她妈妈上回着急想让她二婚的态度,实在让她有点害怕。
仿佛她离了婚,就又从新成为商品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才出了房门走下楼。
商容放轻脚步,她还没下楼,只是站在二楼的楼梯上,就看到大厅里全摆满了各式的东西。
家务女士们也手脚利落一起出来帮忙清点记录跟检查,准备放到她母亲的衣物柜跟储物间里。
商容却没看到她父亲的身影,她怀疑她父亲上楼了吗?
她还在迟疑,还没下楼。
萧淑萍一擡头就见到商容还呆呆地站在边上,萧淑萍顿时心生无可奈何之想,只得仰头朗声地把商容给喊下来,"下来看看,妈特别给你挑了几个保值性最好的湾鳄皮铂金包,除了亮黄色跟桃红我不喜欢以外,其他颜色我都给你挑了一只。"
"还有,这是吉松还没发表的珍珠系列的顶级珠宝,这次主题你一定喜欢,我已经很吉松说好了,等你结婚,婚礼上的珍珠饰品都用他们家的。"
商容下楼时,直接忽视掉结婚的字眼,她不想跟她妈妈起争执,只得装傻。
旁边的家管女士把萧淑萍买的礼物,一个个轮刘端到商容面前让她过目。
突然,商容被一只颜色好看,生动如活生生的金刚鹦鹉胸针给吸引住了目光。
她细看胸针,见这金刚鹦鹉展翅飞翔的翅膀是用红蓝两种配色点坠而成的景,很是明艳生动,那跃然而飞的姿态好似金刚鹦鹉就要展翅而飞。
好美!
商容看的目不转睛。
萧淑萍见商容爱不释手的样子,知道她女儿的审美眼光确实极好,有了一丝欣慰,语气更是自信的说道:"好看吧?这鹦鹉的翅膀是用红蓝宝石跟石榴石打造的,尾部则是白钻镶嵌的,眼睛则是用珍贵的亚历山大变色石做为点睛之处。"
商容愉悦的对着她母亲笑着点头,她曾听外祖母说过,她母亲自幼就能把奢侈品跟珠宝若数家珍,在十六岁时便用这些奢侈品跟名牌包,替自己赚了人生的第一笔一百万,是个备受父母宠爱跟骄傲的孩子。
商容静静地接过家务女士递上来的手套,她规矩的把这胸针拿起来细看欣赏。
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看起来极其有生命力且乘风自由的金刚鹦鹉胸针。
她很喜欢这只美丽的金刚鹦鹉,有种野性之美。
而且她记得,金刚鹦鹉终生都是一夫一妻的鸟。
她为此,隐隐有些动容。
萧淑萍坐在沙发上,优雅的接过家管女士递上来的湿巾,她仔细的擦擦双手,看着商容欣赏胸针的样子又说,"我知道你跟妈妈一样,都喜欢这些漂亮又罕见的东西,这个胸针得近百万,如果你现在还是跟着那姓方的男人..."
萧淑萍看见商容听到方逮时的神色,还是显然有些失神的。
萧淑萍却毫不留情的继续侃侃而谈,"说老实话,他有可能努力了一辈子,连给你买个小小的胸针,满足你这一点点这点小兴趣都做不到。反正你们都离婚了,妈妈也不是真的多讨厌他,但你要知道...妈妈就只有你一个女儿,我害谁都绝不会害你。"
萧淑萍说完,她回首,用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刚洗完澡从二楼传出动静的商振雄。
商振雄从二楼跟管家爷爷嘱咐,让他们收拾的动作再快些,别吵到萧淑萍等会要安歇了。
萧淑萍唇边冷笑,看着商振雄殷勤的关心时,她眼底也说不清到底是藏了些什幺。
待商振雄离去,萧淑萍还是语态坚定,小声的对商容说:"金钱跟利益才是爱情的延迟药剂,也才是婚姻背后最大的靠山。信息素的吸引,不会长久的。小容你快三十了,不能再这样幼稚下去。"
商容看着手掌上的这只金刚鹦鹉时,她在想,为什幺人要那幺复杂,甚至要花那幺多心力跟金钱去维持一个假象空壳似的婚姻或是爱情。
这样不累吗?
"妈,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商容放下手心的胸针才脱下手套,语态也小心翼翼的。
萧淑萍利落干脆,"说。"
商容忐忑的捏紧手掌,她还是鼓起勇气的说出口,"你能不能,别再给我介绍对象。现今我暂时只想一个人。"
萧淑萍听见,突然双手抱胸且缓慢踩着高跟鞋的声音,走向她,"你别告诉我,你是打算继续等那姓方的男人。"
商容眼里明显还在挣扎,可萧淑萍却扬声的直接打断她的念想,"我不允许。妈妈只有你一个女儿,你一定得结婚生孩子。不然妈妈那幺努力地赚钱,又是为了什幺?"
萧淑萍见商容不语,她随手拿起一只南洋黑珍珠耳环,比衬在商容的耳垂边上,"何家的大儿子不错,人长的一表人才,也是何家未来的希望。配我女儿,还算勉勉强强了。"
旁边的女士知晓萧淑萍的习惯,马上手脚利落的端上来镜子。
萧淑萍扶着商容的肩膀,在镜子的面前,替她戴上,然后细语,"只要给何家生了男孩,你在何家的地位就稳当了,加上你身后还有妈妈在,以后你的儿子,就是我们两家的宝贝。没人可以威胁到你的儿子。"
"若是姓何的敢在外边胡搞,弄出什幺私生子,妈妈也不会放过他的,这你放心。"
商容听着她母亲一惯强势的语气,又看着镜中的黑珍珠耳环在她的耳垂下耀然生辉的姿态,她的心底却有些苍凉的悲哀,她觉得自己只是她妈妈一直以来想对外展现的商品。
她心里,早没有早年那幺脆弱,只会无措的害怕自己会被卖掉了。
她已经知道了,什幺是她人生中最不能出卖跟妥协的东西,例如:能有自我的选择跟人生幸福的权利。
她不能真的为了顺从父母,而赔上自己的未来。
就算她手中的幸福溜走了,也不代表她得把幸福随便的赌在别人的手中。
"我不想给陌生男人生孩子,我不想嫁给陌生男人。"
商容的声音虽然小,却是语气坚定。
更准确的说,她不想也不愿意给心给贱卖了出去。
就这样整日陪笑着算计枕边人,不累吗?
萧淑萍突然没耐心的看了商容一眼,唇边发笑,好似觉得她这女儿怎幺如此不争气。
萧淑萍突然挥着手让所有人都离开大厅,让人把落地窗打开,她款步坐到沙发上点了支烟。
久经商场的萧淑萍天生就有上位者的压迫感,她放松的轻翘起了二郎腿,随后吐出烟雾只让人感到紧迫逼人,连说出口的话都直刺人心弦,"那姓方的,现在正是事业的紧要关头之上。你只要还爱他就得乖乖听话。想要自由就得无心无爱,只有没有了爱,才能拥有真正的自我。"
沙发上的女人,坚定地看着她这个还浑然天真的女儿,充满弥漫的烟味随着苍凉的话语,缓缓散布出去,"爱,不是什幺个好东西。"
萧淑萍的话让商容的心脏顿时强烈的一紧,她双手的由不自主的紧握,直到微微发抖的乏力。
眼前的女人,不是明明是她的母亲吗?
为什幺会用想把女儿卖出去的语气,威胁她,想逼她就范。
面对萧淑萍如此压迫的目光之下,让商容想起...
在她刚满十八岁那年,她母亲就迫不及待的想把她给推到众人的目光之下。
让一众男人去评论,甚至打量她。
她还记得那场舞会,便是她对成年这两个字,最开始的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