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历经山头大火,皇令长期严格监视下,兴福寺香火早已不再兴盛。
眼望荒凉破败的庵堂,雍容华贵的美人伫立门前无语。
是怯,不敢推门而入,怔怔远望枝繁叶茂老树......
不久,美人勿而叹笑,早非花样年华多年杀伐果断,此刻竟然触景伤情,生怯了?
她伸手抚了抚容颜,自知庄重大妆肯定显老许多,何况长居深宫内苑的女子早衰,毫无生气可言。
很久之前她就看破了,这世上的男人,得不到是宝,得到了就是不值钱的石头,日久天长的,什幺真心都消磨无踪。
成为不受皇帝宠爱的皇后,是意料中的结果,只是来得太快。
皇帝长期冷待漠视,对于她来说影响不大,她身后有宫首辅家族撑腰,也诞下皇子,不至成为冷宫弃妇,一生都会是尊贵的皇后,享受至高无上的荣华。
可又如何?
说不上悔,重来一回,她或许还是会选择皇帝,不择虚无难以捉摸的情爱。
世上男人都不可信,说得动听演得真挚,不过都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人心不知足,得不到的才最好,皇帝也是,十年过去仍然执着于寻找淫画美人,追杀宁王,大抵是得不到,不甘心成了心魔。
曾有一次醉酒,皇帝坦露无耻心态,竟觉宁王弃她择关芙,肯定因为关芙生具销魂淫器,足让男人享受无上蚀骨销魂快感,皇帝太不甘心了,淫念疯长......没想竟十年都遍寻不得,心中欲火难熄,遗憾疯魔!
而皇帝的遗憾竟成她心中的刺,她永远忘不了初次承欢的惨况,彷佛人间炼狱,极疼极难受。
皇帝不过才见关芙一面,却日日对着画美人思淫,对后宫诸多美人嫌弃,甚对她身子百般挑剔,说她美则美矣,却无相衬身子,奶小单薄肉少骨突,腿间不净穴中少水,性事冷感至极犹如木头,顶顶绝色美人却冷感无趣至极......
总称淫画美人身子雪嫩肌滑,纤细却软嫩无骨,奶儿肥挺色泽樱粉,私处净白如雪,含苞待放似粉桃,浑身散发淡淡桃香,真正少见的人间尤物,极品名器。
多幺可笑,得不到的最好最美,究竟是男人的永不满足,抑或是幻想?
「朕的皇后必须是端庄典雅的牡丹,不能是艳草俗花,但床榻之上能取悦男人的,恰恰就是这种媚骨销魂的淫骚美人。」
致使身为女人的她大受打击,明明拥有多数女人不及的容貌才气,未料输在男女闺房淫事......
也曾私下重金聘人,无奈婆子称她身子天生不识情欲,行房疼痛难有欢愉,可最难的是,即便百般调理身子也须男子配合,行房需有耐心轻柔,也不能长时或多次承欢,循序渐进绝对必要......显然尊贵自大的皇帝是绝对办不到的。
一开始的憧憬逐日化为泡影,她也渐渐被冷待无视了。
当皇帝镇日对着淫画美人望眼欲穿,派了大把人马私下打探仍一无所获,光看吃不着,心心念念。
她总是祈愿着,愿他永不得遂愿之日,祝他一生遗憾。
幸好,荒唐不过十年,人上人的皇帝淫乐于民间窑子寻欢,终染上见不得人药石罔然的脏病,如今瘫了。
至此,她没有半点伤感,只觉可笑至极。
是特意设计吗?
皇子长大了,这才对皇帝下手了?
是从没打算放过,还是因为皇帝总大肆寻人,令他不胜其烦了?
不管真相如何,是幸灾乐祸也好,乐见其成也罢......这压在她头上无形的刀,太久了,够了。
笑叹一声,推门而入......
故地,果然得遇故人。
她在这院,他和她在那院,仍是熟悉的老树矮墙,那院里一双人,手拉着手俨然一对神仙伴侣。
她没出声惊扰,只是含笑静静看着,太长的岁月过去,恩怨烟消云散,心中惟存见一见故人,不相扰。
只是那女子仍是忒气人,保有少女清纯稚气,桃颜灿笑绝美,水汪汪美眸清澈透亮,岁月无碍颜色,反凭添几许艳色光采。
不禁笑叹,早过花期的女子哪来的孩子气,不外乎是深受男人宠爱呵护着,延长了难得的花期,无忧盛放得炫目耀眼!
笑容深了,她原不敢迎视的,视线终缓缓对上,那丰神俊朗的男子,果不复从前清冷疏离,眼眸多情带笑凝望着身旁女子,灿若星辰的目光满是宠溺,伸手抚弄女子额际白痕,甚而低首亲吻。
无语深叹,无关后悔,只是遗憾。
一生荣华又何如,守住爱的男人,也被男人疼爱的女人,才能笑得那般灿烂开心吧?
绝色女子终迎上她的目光,纯净透彻美眸满盈笑意,无怨无恨,突对她扮了个鬼脸,继而搂住男子,笑得得意又灿烂!
幼稚......
孩子气的举止,令宫月璃忍不住笑出声,许久不见的笑容惊了身旁一众奴仆。
世间难得有情人,何惜褪尽繁华,独守一人。
她认输了,承认羡慕不难,心口抒缓不再紧绷,松快了......
用十年光阴看清看懂,倒也不晚,一生苦短,总也要活得恣意笑得开心才不枉。
这一刻,她释放了心中所有怨念。
故人已远,宫月璃擡头望向湛蓝天空,远处山景茂林,天宽地阔如此美好!
要不了多久,皇帝也该驾崩了......
人世多荒唐,去它的恪守礼教,去它的女德女贞,男人求快活,女人怎就不能了?
权倾天下,却是被忽视不闻不问的女人,身边没个知心知暖的情人,守着可笑的清冷孤寂度日......
这日复一日的无趣,她真是过够了,是该找几个温柔多情的面首过过好日子了。
前尘湮消云散,一笑置之,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