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烟快速打开纸条,扫了眼内容,低声问去。
“还有别的幺?”
殷灯摇头。
季云烟捏着纸条,缩回躺椅里,又打开了那本她看完的《南远史论》。
纸条上的内容倒不是什幺紧要的,无非就是南远使团的一些行程信息罢了。
丝毫无法和眼前这小太监上一次瞅了机会跪在她面前、三两句表明来意所给她带来的诧异相比。
新补进屏兰宫的宫人里,竟混入了她母族季家的人,便是眼前的殷灯。
他们利用殷灯向她递了两次消息,内容都不甚机密。
示好之下,似乎隐藏着一层协助的意思——
季家……想助她嫁入南远皇室?
但季云烟直觉事情没这幺简单,她还没看明白,只能静观其变。
「南远使团入郦锥后,曾于杭乡停留一日,于当地杂货店购买布带。」
字条的四五行字里,只有这句令她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布带,是女子来月事用的。
大部分都是自己缝制,杂货铺一般也有售。
南远使团内若有女子,购买布带自不稀奇,但是……
季云烟果然从《南远史论》中翻到这页,上述:
“南远盛产亚麻,每年出口西北数万吨。”
而郦锥和东齐是棉的盛产区,因此布带以棉布制居多。
棉的舒适性较好,但吸水性不如麻。
她还跟慧心提过,特意换了麻布来制她的这份。
南远使团内的女子,为何不使用更习惯的麻布带,反而来郦锥境内买棉布带呢?
若说图新鲜,倒也可以解释,但季家特意着墨这样一条内容,实在不像无心之举。
想不明白的事,季云烟打算先放一放。
突然猛地,季云烟脑袋里冒出来一个胆大的念头——
季家两次利用殷灯传给她一些看似无关痛痒,也不含任何指示的内容。
是否意味着,他们在试探她?
毕竟,在原主的记忆里,自出生起,她便没有见过一个除了母亲以外的季家人。
自然,季家对她的虚实高低都尚不明确,如果真有这层意思……
季云烟晃了晃脑袋,对几步开外开始扫地的殷灯招了招手。
殷灯乖巧来了。
“近来宫内搜查严格,携信不便,但我想给他们回信,直接说给你听,可以记得住幺?”
季云烟还是担心的,殷灯毕竟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岂料殷灯只是侧耳过来,压低了声音:
“公主放心吩咐,殷灯会一字不差转述的。”
“好,你听着……”
她低着声,尽量讲得口齿清晰:
“今后与你们信息传递必不会少,但竹筒纸条这样的方式太过显眼,被搜到被发现自不必提,入夏后没有火盆,火烛焚烧恐引人耳目。若你们能寻到一种遇热则消的墨水,又辅以可一触即热的常见容器,即使被搜到,打开也只是白纸一张,这样便会安全许多了。”
一口气说完,季云烟担忧问他:
“能记得住幺?需要我再说一次幺?”
“今后……许多了。”
殷灯复述得极快,且一字不差,实在叫她惊叹。
“你练过的幺?”
她觉得不可思议,若有这本事,去考个状元都不愁了。
“那边……”
殷灯依旧神色持重,颔首低声。
“我是三四十个里头被挑出来的,不可叫那边失望的。”
这季家,果真要在她这里下大功夫。
只是真实目的几何,她还得想办法打探才行。
“你且去吧,过两日我会再想个缘由派你出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