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你在这里淋雨淋了很久了。”一把伞遮到了他头上,是阿平。“陶管家让我过来,请你回正屋去。你会感冒的。”
陆则舟低骂了一句:“谁要你多管闲事?”但也觉得实在是很冷了,就准备站起来,坐到门廊那边去也好,至少不用淋雨。他刚一站起身,就觉得几个小时没挪过的双腿麻木得不听使唤,身子一歪,阿平赶快扶住了他,陆则舟整个人都栽到了他怀里。
“少爷,你没事吧?我这就去找戴维来。”阿平慌慌张张地说,陆则舟身体不太好,大家都知道,也一直很谨慎,生怕他有什幺事。
陆则舟正要说话,就觉得仿佛在黑暗里,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他一擡头,不知什幺时候,陆则琛已经出来了。他披着件黑色的浴衣,敞着胸膛,腰带只随便地束了一下。他站在门廊上盯着陆则舟看,陆则舟又感觉像是被一头野兽给盯住了,死死地钉在那里了,连挪都不敢挪一下。
陆则琛看了他半天,才说:“叫戴维过来。”
“你说什幺?”
陶钧相当为难地站在那里,说道:“少爷,他不肯吃东西,也不让医生靠近他。我们把他按住给他输液,他把东西都掀翻了,针头都折断刺进血管了,好不容易才拔出来。”
陆则琛骂了句:“一群废物!”说着就朝练功房走。
按陆则琛的吩咐,已经尽量把那个多年不用、一股冷意的木屋布置得温暖了,那屋子里有地热,关上门就是温暖如春。四处都是一尘不染,唐灵飞住的那间隔出来的休息室,特意加了玻璃天蓬,能让初春的阳光从外面透进来。
唐灵飞穿着件睡袍,一脸苍白地靠坐在榻榻米的角落里。他身边是一片混乱,输液的药瓶,大大小小的药瓶,注射器,还有摔碎的花瓶,洒了一地的水。针头和输液管里都是鲜血,看起来活像是惨案现场。
几个保镖连同医生都站在那里,手足无措。陆则琛一走进去,就把所有人都冷冰冰地扫了一圈。
“我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唐灵飞并没看他,只是脸上闪过一丝惧意,更深地往床角缩了缩。他盖着床薄被子,陆则琛留意到他的手指,把被角抓得更紧。
一个手下搬了张椅子过来,陆则琛在唐灵飞的旁边坐了下来,随手点了支烟。“怎幺了?是这里条件太差,不配你住?还是你不喜欢这个地方,想回地下室去好好享受?”
唐灵飞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在发抖。陆则琛也不再开口,只是抽烟。
过了几分钟,陆则琛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了,淡淡地说:“去,你们该做什幺,就做什幺。把这里收拾好,象什幺话!”
有他在旁边,唐灵飞这次果然不敢反抗了。陆则琛走到门口去,又抽了两支烟,里面才算料理完。唐灵飞苍白得像个死人,抱着被子缩在角落。他连着发烧了好几天了,所以不得不给他输液,他又一直挣扎,手臂上的血管都刺了个遍,满是血痕。
当然,他伤得最厉害的,还是看不到的地方。陆则琛上次也不是不后悔,也知道这一次,至少一个月别想碰他。
陆则琛看着唐灵飞蹙起的眉尖,那一脸的憔悴,虽说明知道是唐灵飞自作自受,但也不能说完全不心疼。他也觉得奇怪,明知道面前这个唐灵飞除了害自己就没干过什幺好事,但还是对他不忍心,这个原因陆则琛从来也没有弄明白过。
这时候,正好厨房那边送了刚熬好的粥过来。陆则琛一个眼神,示意手下们都出去,他端了粥碗,坐到了唐灵飞的身边。
唐灵飞一见他接近,就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一下。他的脸上,一瞬间现出的神色,又是恐惧,又是委屈,几乎像个小孩子。
陆则琛面对唐灵飞这样的神情,真是连心都颤了起来。他叹了口气,一手揽住唐灵飞,一手拿了勺子,准备喂他。
唐灵飞刚才那副脆弱的模样,一下子又被倔强的表情给盖过了。他紧紧闭着嘴,把头往一边扭开,就是不肯吃陆则琛送到他嘴边的粥。
陆则琛又有点冒火,把粥碗重重一顿,捏着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再不吃,是要我灌吗?还是这张嘴想做点别的?”
他后面这句话,唐灵飞楞了楞算是听懂了,只得乖乖张开嘴,一口口咽了下去。喂了几口,陆则琛只看到他的眼睛里雾蒙蒙的都快下雨了,好像吃这粥是件委屈得要命的事一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你喝的又不是毒药,你这是什幺表情?”
“……”
好不容易喂完,陆则琛也舒了口气,他不知道多久没干过这种事了,上一回大概还是哄小时候的陆则舟。
“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呆着,好好养你的伤。”陆则琛放下空了的粥碗,盯了他一眼,说道,“再敢让我听到你不吃饭,不听话,看我怎幺收拾你!那天晚上的滋味,想再尝一次是不是?”
他不提还好,一提“那天晚上”,唐灵飞脸都白了,挣扎着就从他怀里往外钻。
陆则琛厉声说:“给我躺好!”他把唐灵飞推回到了床角,唐灵飞再乱动,输液的针头又会脱落了。
唐灵飞果然听话地僵在那里不动了。陆则琛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点无奈地看了看他,走了出去。
这段时间很多雨,从早到晚雨丝就没断过,花园里都是湿漉漉的,芭蕉竹子,都淋得一片青翠。陆则琛站在那里,站了片刻,招手把一个保镖叫了过来。
“那边安排好了?”
那个保镖低声说道:“都安排好了。什幺时候送过去?”
过了好一会,陆则琛才回答。“今天。”
陆则舟相当莫名其妙地站在一楼的大厅里,左看右看,也没看到一个人。他确实觉得,陆则琛叫人把他送到这个他们平时极少去的别墅是件奇怪的事,但陆则琛的话,他又不敢不听。
他走到酒柜那边,正好有瓶酒是刚打开的,他倒了半杯,刚喝了两口,就看到保镖走了进来,这个保镖叫梅耶,是陆则琛新用不久的,陆则舟对他完全不熟。这个梅耶长着一张生硬的扑克脸,连笑都不会笑一样。保镖旁边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金发,冷淡。那个男人对着陆则舟看了一眼,那眼神让陆则舟非常之不舒服,仿佛自己是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他听到那个金发男人在对梅耶说话,陆则舟有点吃惊,因为他听不懂他们的对话。陆则舟会的语言不少,意大利语德语都很流利,但这两个人说的是俄语,他就一个词都听不懂了。
“我哥哥究竟要我来这里干什幺?”陆则舟冷冷地说,他觉得很不安,就想往外走。但梅耶一侧身,拦住了他。
“二少爷,是您哥哥的意思,要您到这里来呆一阵子的。”
“呆一阵子?什幺意思?”陆则舟火了,“在这个地方呆一阵子?干什幺?”
梅耶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一位是调教师。”
陆则舟呆住了。他很少有呆住的时候,但这一次,他是真的有五雷轰顶的感觉了。那个金发男人朝他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对着他看。这个男人的眼光,完全是职业的,好像根本没把眼前的陆则舟当成一个人来看。
他看了片刻,又对着梅耶说了几句话。梅耶听完,似乎也有点尴尬的表示,低声地回答了几句什幺。
梅耶转向陆则舟,说道:“二少爷,请上楼吧。这是大少爷的吩咐,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他说着就伸手想扶陆则舟,陆则舟一耳光就朝他甩了过去,怒骂道:“你算什幺东西?叫我哥哥来!”
梅耶被他打得半边脸通红,也不作声。陆则舟还想骂人,突然觉得腿一软,梅耶似乎早有准备,一伸手把他扶住了。
刚才的酒下了药。
陆则舟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已经很谨慎了,但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家屋子里的酒,居然也会有问题。
梅耶抱着他,沿着楼梯上了楼,进了一间很宽敞的卧室,把他放在了床上。这是个弥漫着桃色气氛的房间,紫红色的床,紫红色的帷幔,紫红色的灯光。床头精致的雕花银柜里面,放的都是各色的润滑剂和催情剂。浴室也是不一般的大,浴池大到可以在里面游泳,里面浮着桃红色的花瓣。
陆则舟看到床头暗柜里面那些形形色色的工具,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虽然手脚没力气,叫还是能叫的,看到梅耶还在跟那个金发男人说话,嚷了起来:“你们究竟在说什幺?!”
“二少爷,这是从俄罗斯请来的调教师迈克尔。他刚才问,需要哪个等级的调教?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所以请你稍等,我得去请示下大少爷。”
陆则舟气得几乎脑子都要炸开了,看着梅耶出去了又进来,又跟金发男人开始嘀咕。陆则舟又叫了起来:“请示,你请示的结果呢?说话啊,你是白痴吗?”
“少爷说……他的原话是,只要最基本的就是了,不要超过一个月,他又不是开妓院的。”
陆则舟翻了个白眼。他是真的不知道说什幺好了。那个金发男人戴上了一双极光滑的白色丝质手套,走到了他身边,把他的衣服全脱了,然后把手伸到了他两腿之间。陆则舟只觉得他的手毫不客气地探了进去,惊叫了起来:“你他妈的要干什幺?给我滚!那边那个白痴,你真是木头人吗?你找死是不是?”
“二少爷,他的意思是,先要给您作个彻底的身体检查。比如……呃,您的尺寸,您的……呃,弹性,能承受的程度……”
陆则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叫迈克尔的调教师,打开了一个极精致沉重的盒子。他从里面排了一排的扩张器里挑了一个中等大小的,慢慢地塞进了陆则舟的身体。
陆则舟发出了一声尖叫,那个男人皱了一下眉,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很不好,把一个口塞塞进了他嘴里。陆则舟听到他转身对梅耶摊了一下手,耸了一下肩膀,又说了一句话。
这一次,就算陆则琛一句俄语也不懂,他也能想得到这个调教师说的什幺话了。
“完全没有受过任何训练。”
陆则舟想笑,又想哭。
当然了,我又不是男妓。可我哥哥,似乎真的把我当成这样的玩物了。